第二百七十八章 禦前會審(五)(2 / 3)

朱原顯萬般無奈,回頭直直得看向了母親。一句話也沒有說,眼裏充滿了愧疚和哀求。楊皇後看著他心都要碎了,須臾間她點頭微笑。

楊皇後盯著禦書房沉默了下,主動地說話了:“這麼看來,這還是個難解決的案子啊。如果案子沒有法子辯明,自然需要皇上和太後來決斷。但是現在也不是就無解了,就不用皇上太後再費心了。我們隻要努力得解開這案子,從兩人中找出真範瑛就行了!我便不信,這兩個女孩子中沒有一個是真範瑛的。咱們這一屋子人是急中出錯把一件最簡單的事弄複雜了。明明能判明的案子為什麼往複雜裏走呢?雨前小姑娘方才不是提出了三個新證據嗎?頭兩個,三法司的大人們說不算證據,最後一個‘怕水’的還有點新意。我們隻要能證實‘怕水’是不是幼年範瑛的特征就能解開案子了。可是現在也沒有什麼‘標準’來證明怕水就是範瑛紀年的特征。就像明前說的,缺乏一個驗證證據的標準。但我這裏還有一個能驗證證據的標準。”

楊皇後麵上帶著淺淺的笑意,眼睛安慰得看看兒子,輕聲細氣卻堅定果決地道:“這標準就是我。雨前幼年怕水說與我有關。這話不對。我的癱症是多年前生重病落下的,並非與江河湖泊有關。也與雨前無關。雨前想多了,諸位大人也別想多了。她怕水不能算證據。”

眾人齊刷刷地看去,臉色各異。雨前霎時間臉色變得煞白。代宗詫異得擰著濃眉看向妻子。小梁王也微感吃驚得看著母親,像是未料到母親會這麼說。明前也駭然至極得扭頭看她,眼光微閃,嘴唇顫抖,眼眶裏積蓄好久的淚水差點奪眶而出。她今天在這裏受盡了指責、疑心、蔑視和嘲弄,在大庭廣眾之下,在大明群臣麵前被他們評頭論足得辨別著真假丟盡了人。都未曾使她掉一滴眼淚,楊皇後的一句話卻險些令她哭了出來。

楊皇後沒有看眾人,淡然地說:“雨前小姑娘的證據都不存在,而明前小姑娘經過了崔憫審案;經過了範丞相和王夫人的認可;最後她的養娘李氏臨死前也未改過口供……連過了三關驗證的標準,足以證明她就是真範瑛了。‘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沒有什麼證據證明她是假的,僅僅因為有人的懷疑告狀,就要連番得往‘假’裏麵審問她。這不是吹毛求疵、舍本逐末嗎!我們不能為了有疑點就故意尋找疑點啊。我認為明前小姑娘就是範瑛,就是我早年親自定下婚事的兒媳婦。大家別再胡亂猜疑,傷了忠臣烈士的心了。”

禦書房一片沉默。大臣們又震住了。沒想到楊皇後使出了這麼一招。清流大臣們縱有不甘也說不出話了。這位楊皇後貌似溫柔,張口卻極狠辣,一口就斬釘截鐵得封住了雨前怕水和她有關的路子。她說得也很犀利很在理,一是不能因有人提告,就把範明前往假裏麵審。讓她為模棱兩可的罪行辯解。二是能解決真相就以真相為主。這兩人中必有一人是範瑛。雨前的證據是錯的,明前就無疑是最接近真相的。

清流大臣們氣急交加,看向了董太後。就這樣虎頭蛇尾得讓太子的人做皇後了?這滿京城的舊門閥大臣們該怎麼辦啊?更難轄製住北疆來的皇帝,以後更沒有地位了。

董太後心中暗歎,臉上不透顏色。粉嫩的麵容微微舒展,搖頭微笑了:“皇後勿急。這樣做還是不太妥當。這又不是尋找小物件。兩個物件中必有一個是真的,一個的可能性小了些,另一個是真的的可能性就大了些。這是在尋人啊,哪怕像得再多,也有一分一毫假的嫌疑啊。不能因一方可能性多些,一方可能性小些,就選多的當真的。這不是多少的問題,是個‘全是全非’的問題。一個人要麼就是全部是真的,要麼全是假的,容不得一分毫假。普通的平民百姓家娶個街坊上村子裏的小媳婦,還要求身家清白呢。更何況我們大明皇家要娶的天子之妻!隻要有一分可能性是假的,整個人就是假的!就是個大隱患,就有可能成親後鬧出令皇族蒙羞天下震驚的大笑話。我做為太後,久掌後宮,也是現今皇上的長輩,比你們這些年輕人多懂了些迎來送往的人情道理,也自然明白這事有多重要。務必要嚴謹嚴格得不留下一絲隱患,大明皇後可不能有一分一毫的虛假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