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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時分,一個身著素衣裙、頭上包著青絲帕的中年婦人捧著一疊衣裳從後院走了過來,門口的女奴立刻彎腰敬稱:“三姨娘!”那婦人把衣裳交給一個女奴說:“讓姑娘換換衣服吧,怪可憐的。”那女奴接過衣裳拿進去,說:“請姑娘更衣”。

丹妹冷眼一瞥,心想一定是大相公來討好的,她更是惡心。這家夥淫心不死、要趁機相逼,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丹妹厲聲說:趕快拿走,叫你們大相公莫要枉費心機!

那女奴把衣服悄悄放到桌上,轉身走了。可是那“三姨娘”站在門口看了一眼這姑娘的臉、覺得好熟悉啊。剛轉身要走,又聽見姑娘說話,她心裏猛然一顫,感覺這聲音好親切啊!一絲不安的疑念讓她止住了腳步,女兒的形象立刻浮現在她的腦際。這姑娘怎麼像自己的女兒呢?在她日夜思念的想像中,女兒也該這麼大了,也就是這個模樣,難道……

她想回頭進去看看明白,可轉念一想,也許是自己太想念女兒了,天下哪有這麼巧的事兒,何況王爺當年是親口說過的,隻要她留在王府裏服侍自己,就保證不會加害她的女兒和家人。正是為了女兒、為了結發夫君的生存和安全,她才以自己的身體作為交換,忍受奇恥大辱苟活下來,一直熬過了這麼多年。想起這些年自己不明不白地做人,表麵好吃好穿,其實生不如死,內心忍受了多少折磨和痛苦,又無法對人言說。她每日低眉順眼,卻暗自吞下滴滴血淚,惟願女兒一生平安。她想既然自己作了如此犧牲,天老爺總不會再把厄運降到女兒頭上吧?

可是,這姑娘又怎麼這樣像自己呢?她的麵孔、她的聲音……她猶豫不決,默默回了自己的房間。

丹妹這時才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裳,也確實已經被拉扯得破爛不堪,但不管是粉身粹骨還是到陰曹地府,她都要穿在身上,願和它一起變成泥土、化作飛煙。這是父親請人為她縫製的嫁衣,這是和田虎花燭成婚的禮服,撫摸衣邊上每一個針腳,丹妹都能感覺到父親的慈愛牽掛;注視衣上每一朵花紋,丹妹都仿佛看到田虎音容笑貌。穿著這身衣裳,丹妹就覺得親人還在自己身邊,她才能忍受這魔窟的孤獨和恐懼。

是的,丹妹有生以來還從來沒有這樣孤身一人獨處險境,她總是有父親依靠、有山寨裏姐妹閨蜜陪伴,還有,那就是親愛的田虎牽手。現在陡然置身於此,丹妹倒沒有一點怕意,隻是感覺萬分孤獨無助。她一直站在窗口,呼吸一點外麵的新鮮氣息,望著山崖上稀疏的林木、野草、山花,心裏感受著一絲人間生活的親切和溫馨。偶爾,會有一隻隻山鳥從山崖上飛過,這時丹妹眼裏就會亮起一點羨慕。一隻鳥雀突然飛來,它落在樹枝上點頭翹尾,發出悠揚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