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早餐,沐陽房間換衣服,化了個淡妝,出門即遇到要送她去上班的雲舫。她當時不領情,但一上擁擠的公交車便後悔了。她是鮮少乘公交的,以往在濱海工作有班車接送,後來雲舫又買了車給她。去了武漢,路佳給她安排的房子也在公司附近,走幾步路就到了。這次回濱海可再沒了那麼幸運的事兒,她的薪水剛夠她跟孩子生活,自然是舍不得花錢乘出租車的。由奢入簡難,擠進沙丁魚罐頭般的車廂,那渾濁的氣味使她常常想起雲舫買給她的那輛Mini Cooper。
下班後,她站在公交站台等車,高新區這帶的站台一到下班時間,人仿佛是從地裏冒出來的,剛轉個臉兒,馬上又能多出來一堆人。沐陽身在這些人當中,身子往前傾,瞅著遠處開來的公交車,在看清並不是她等的那輛後,她失望地掉回頭,恰好一輛銀灰色的新款Bentley隨著她的目光緩慢地開過來,停在她麵前不遠處。
擁有這款車的隻是極少數人,眾人都往車裏看,想一窺車主時,俊朗氣派的雲舫從車上下來,走到沐陽麵前,拉過她的手說:“去了好幾處地方都沒找到你,還好在這兒找到了。”
那些目光刷刷地轉移到沐陽身上,隻見是個貌不驚人,衣著樸實的女人,不由得一陣嫉妒和失望。雲舫大大方方地拉著呆怔的沐陽到車前,一手拉開車門,一手將她塞到裏麵,關上門的動作也是帥氣利落的。
雲舫給沐陽係好安全帶後,便專注著前麵的路,油門一踩,將車窗外那些豔羨的目光拋得老遠。這大抵是將女孩兒的虛榮心滿足到了極致,沐陽仍是呆呆地望著專心開車的雲舫,她甚至忘了該吵鬧著下車---若真是這樣做了,未免太過矯情。
隔日,她默許了雲舫陪她吃早餐,飯讓隻讓雲舫送她到公司附近。中午休息時,她無聊進了高新區論壇,一個帖子貼的圖片赫然是雲舫的那輛車,看樣子像是用手機拍的,雖不是很清晰,但能還能看清車牌號,已經有人回帖說明那是‘辰耀’總裁柏雲舫的車。
到了快下班時,那個帖子已經被刪除了。她走出公司大門便看到來接她的雲舫,周圍人來人往,她乖乖地跟他到停車場,或許是汲取了昨天的教訓,這次他換了輛奧迪。
兩個星期來,沐陽隻覺得冷硬的心像被架到火上烘烤,看到或想到雲舫便禁不住心旌神漾。她原本就還愛著雲舫,然而這些時日以來,她對雲舫的感覺又與往日的愛不盡相同,那種恍恍惚惚,每日醒來便如同身在夢幻裏的美妙,使得她無法再對雲舫板起臉來。
這晚,雲舫照舊將她送到房門前,她並未如往常一般,轉身就進房間,而是站在門口,兩隻修長的手交握在前,一雙眼睛似怨還愛地盯著他。
雲舫被那目光看得無措,他以為她要與他說什麼,便開口道:“怎麼啦?”
沐陽不語,隻輕輕搖了搖頭,折轉身子就要進去。雲舫卻一把拉回她,兩人幾乎要貼到一起時,雲舫又以手穩住她,俯首凝視她的臉。
走廊上靜得出奇,沐陽突然臉紅的低下頭。雲舫跟著半蹲,像是非要看她的臉不可,他這有意無意地撩撥,使沐陽的雙頰更紅了,而神情卻依然呆滯,看起就像是旅遊買回的大小成套的陶娃娃。
僅憑這麼一瞬,雲舫便確定她對他還有感情,原本要放鬆的手又捏緊了,他試探地將臉與她越湊越近,兩人的鼻子就快要碰到了。他一偏頭,極快地覆上她柔軟的雙唇。
暗幽幽的燈光像是盛在杯裏的紅酒,他們如同泡在酒裏的方糖,心魂一晃一晃地,醉得眩暈,也忘情地融化了。
雲舫生怕造次,隻吻了一會兒,便不舍地放開了她。他的唇一離開,沐陽立刻就回了神,尷尬使她慌亂地掙脫雲舫的手,奔回到了自己房間。
雲舫的心陡然一沉,望著合攏的門,他恨不得甩自己一個耳光,這些天來不是沒看到她的掙紮,對他這樣一個早已不再信任的人,她得下多大決心才放任他走在自己的身邊?
他上前兩步,敲了一聲門,沒等到回應,沉思一會兒便向裏喚道:“沐陽---不管你聽不聽得到,我對不起你---”
背抵在門上的沐陽緩緩滑坐到地上,眼淚倏地滾落,她撫著心口一波又一波的疼痛,在哭出聲前,她衝門外大吼道:“別跟我說對不起,你滾,你滾遠點兒---”
她把臉埋入雙掌中低聲抽泣,門外一陣死寂,半晌後,她聽到拖遝的腳步聲,‘砰’的一下,對麵的門也關緊了,走廊上和房間裏空靜得叫人害怕。
雲舫在房間裏靜靜地坐了一會兒,秘書打電話給他,才起身拿起便箋條,寫一張便揉成一團,又重新下筆,費了好大會兒功夫,他把最後一張便箋條折好,在沐陽門前徘徊了許久,將那紙條塞進門縫裏,回房撈起衣服去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