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住進鳳棲宮裏的時候,明詩韻還恍惚著以為自己在做夢,可是上午才舉行過了盛大的封後儀式,而廢後莫雲裳那又毒又怨的眼神也猶然印在她的眼底,就算她想要說服自己這並沒有什麼大不了,可當唐婉奕將繈褓中的小皇子抱來給她的時候,明詩韻終於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真的沒有逃避的餘地,也徹底失去了選擇的機會。
“我本來有機會拒絕這一切,可我隻是嚐試著放手什麼都不去管。”抱著自己珍視的幼子,明詩韻忍不住對唐婉奕說道,“我以為蕭英喆不會做到這個地步,可是我錯了。我從來沒有在後宮之中度過如此隨心所欲的一年,婉奕,我是一個在後宮裏長大的公主,也經曆過了一朝寵妃的歲月,可是直到現在我才明白,當一個君王真正想要保護你的時候,原來你真的什麼都不用怕,什麼都不用管,因為他是真的能夠輕易掌控這一切的,一朝公主兩朝寵妃,原來隻有這最後的一年,我才真正看清了後宮。”
“不,娘娘。”唐婉奕搖了搖頭,眼神裏帶著些許欣慰,“您看清的不是後宮,而是真心。是皇上對您的真心,您也並不是放手不去管,您隻是,相信。”
“是麼?”低下頭去逗哄著剛剛睡醒的幼子,明詩韻感覺到自己的內心一片柔軟,這個孩子的出生如此順遂,甚至讓她覺得自己似乎並不是身處充滿陰謀與算計的後宮之中,“可是婉奕,他敢做到這種地步,若是日後我受到哪怕一點點的算計,過得隻要有一絲的不順遂,我都可以知道,那是他開始對我不盡心了,他將自己的底牌攤出來給我看,到底是為了讓我的真心捧得更高,還是為了讓我的絕望來得更快呢?”
“這個……就要看娘娘您想怎麼做了。”唐婉奕微笑著解答了明詩韻的疑問,她知道自家的主子其實已經開始淪陷在皇上的一片真心之中,再也無法離開,但她也明白,自己還需要推動最後一把,“真心是要用真心來換的,娘娘。皇上已經毫無保留地付出,現在也輪到您為他做點什麼了,有來有往,才能夠長久下去,奴婢想,娘娘既然想要的是永遠,是一切,那麼娘娘就該有做好得到它們的準備,您會為此付出多少,您就能因此得到多少。”
“得到與失去,永遠都是相當的,得到與得到,也會是相當的?”喃喃地自語似乎並不需要答案,明詩韻抬眸環顧著鳳棲宮的正殿,昔日她是跪倒在這裏的其中一員,今後她將是坐在這裏接受她人跪拜的唯一人,這樣的差別還是讓她有些不適應,但是又隱隱產生了些許的躍躍欲試,“看來,我該準備好接受新的一切了,是不是?”
“如果娘娘還想要好好準備一番的話,奴婢以為,您不如去見一見廢後,想來應該會更加容易與過往好好地揮別,然後真正開始向前看。”
“不必了。”明詩韻想了片刻,終究還是搖了搖頭,“輸得那麼徹底的人,不值得我去看,我就算要揮別過往,也不用在這種人身上花時間,比起那個,也許我該好好看一看風華宮呢,畢竟……以後大概是真的再沒機會了。”
當晚,蕭英喆來到鳳棲宮的時候,明詩韻終於在他麵前表現出了已經許久未見的羞怯與溫柔,還帶著些許憧憬,以及天真明媚的姿態。蕭英喆看著這樣的明詩韻,意識有一絲恍惚,仿佛回到了三年多前,站在皇城高牆之上,看到明詩韻的第一眼,彼時她在自己的父皇懷中笑得燦爛,而如今隻要伸手,她就能到自己的懷裏來。
“我終於得到你了,是不是?徹底的……”遵從著自己的欲望將明詩韻拉進自己的懷抱中摟住,蕭英喆呢喃著親吻了她的側臉,深邃的黑眸緊緊盯著明詩韻,看著她的眸中清晰明澈地倒映出自己的影子,“是誰告訴你的?我真正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你是不是已經知道那是什麼時候,我又在哪裏了。”
“是婉奕告訴我的。”明詩韻輕笑著點了點頭,大方地承認了這點,“我下午才知道,原來你知道我,比我以為的還要更早,我一直以為你派婉奕到我身邊,是為了利用我給先帝吹吹枕頭風,可是原來,你永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大膽得多。”
“當然,我一向膽大包天得很,你感覺到了害怕嗎?”
“哼,若是這樣就能讓我感覺到害怕的話,我就不會與你糾糾纏纏了三年。”明詩韻撇了撇嘴,又忍不住有些感歎,“原來也不過是三年而已,我卻覺得好像經曆了一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