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依然是鋪天蓋地的雪,那些雪徐徐落下的時候,掩蓋了城市裏的一切。繁華榮辱,到最後隻是過往雲煙。白瑕手裏握著那麵玉佩,指尖不住的在玉麵上撫摸著。玉麵上散發的溫暖一直停留在她的指尖,那些輪廓,那些印記,那些刻寫在指紋上的脈絡。這是一種和往昔小公主的交流,隻有白瑕可以傾聽和辨認。當李叔叔出去買東西的時候,裏麵的護士出來叫她進去。她把玉佩放下,把手抽出來。
燈光明亮的病房,媽媽躺在單薄的單人床上。在家裏還不是很明顯的一些特征在這裏卻凸顯出來,顴骨突起,頭發越發的失去光澤,有些地方現出蒼白的質地。臉上的皺紋如同農田裏春犁割過的痕跡,縱橫交錯。那個被病痛折磨的媽媽,此刻讓白瑕都不忍再看。
“瑕瑕,過來。”媽媽在叫她,白瑕快步走了過去。媽媽的手抬了一起,白瑕把它握在自己的掌心裏。媽媽的手依然是溫暖的,隻是指骨有些凸起,整個手掌明顯的消瘦下來,可以觸突兀的青筋。白瑕不知不覺握著媽媽的手用上了力氣,緊緊攥在自己的掌心裏。
你知道有一個人即將從你的生命裏失去的時候,往往是這樣的姿勢。握著她,拉著。不讓她退出你的世界,因為她陪著你,看著你從一個幼小孩子一直長成楚楚動人的姑娘。你流著她的血液,是她生命的另一種延續。
白瑕握著媽媽的手,把她放在自己爬著淚痕的臉上,媽媽的指節被她的眼淚濕潤。她用另一隻手抬起來擦擦她的眼角。“瑕瑕都大姑娘了,還是像個小孩子一樣。”媽媽說著,看著她笑。“瑕瑕永遠是媽媽的小小女兒,永遠是。”
“瑕瑕,有一件事我還沒有對你說完。今天是要對你說的,可是你李叔叔進來了,我就沒有說。現在他不在,我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媽媽在那裏頓了一下,指了指旁邊的水壺,白瑕趕緊過去倒了一杯水,要給媽媽喂的時候媽媽說我還沒有到要女兒喂我喝水的程度吧,白瑕就小心的把水杯放在媽媽的掌心。
“我們在沙漠裏撿到你,走了不遠就看到一個風塵撲撲的和尚。我到現在還記得,他身上的裝束不像現在的和尚,倒像是從古代走來的。尤其是他身上不染片塵。當時見到的時候隻是想求教他走出沙漠的路,就沒有多加留意,這些都是後來漸漸回憶起來,覺得奇怪的。”媽媽頓了一下,喝了一口水。白瑕接過被子,放在旁邊的床頭櫃上。
“那個和尚見到我們的時候就對我們說恭喜恭喜,當時我和你爸爸都很驚訝!但是當時你就在我懷裏,我以為是他看見你,說的場麵話。但是,他的話鋒當時就轉了。說我和你爸爸都不會善終的。當時我們都沒有注意,隻當是他的戲言。瑕瑕,你知道的,我們都是知識分子,在那個年代,是講破除迷信的。不過那個和尚還是給我們指了路,我們臨走的時候他對你爸爸說,千萬不要去埃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