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火光裏走近,用手摩挲著那件白紗裙,她把它攥在手中,放在胸口上。“怎麼了?白瑕。”她在聽到身後人說話的聲音時,在那裏轉身。蘇北認出了那件紗裙,以前,一直是在蜜兒身上穿著的。有人把它放在了這裏,而且在石封的環境裏,這件紗裙已經在這裏被遺忘了千年。
有人專門為這件白紗修築了這間墓室,把它靜靜的放在這裏。公主的身體永遠不會長眠與王陵之內,而留下她生前的東西,隻能是一種紀念。她明白,唯一可以這麼做的人,除了樓蘭王陵裏的安眠者,別無他人,而能把蜜兒生前的東西葬在這裏的,隻能是沁兒。
外麵,盜墓者的腳步已經逼近,沙坑下的火焰早已熄滅,墓室的門正在一點點的收縮,像是曾經潰爛的傷口,一點點的愈合。他催促著後麵的人,讓大家快些進入墓室。當最後一個人的腳步踏進來的時候,外麵的石壁重新密封。裏麵漆黑一片,站在那裏的人慌忙把帶著的手電筒打開,可是,手電筒的光卻不能照亮這裏,透過石壁最後的縫隙,外麵的光亮也被掩蓋。
“大家把手電都關掉,這裏的空氣吸收光,根本什麼也看不見。”他在那裏對著周圍的人喊,原本一起進來的人現在分散開來,已經開始勘察這裏。四周都是石壁,沒有絲毫的縫隙,有人用匕首在牆上戳了兩下,然後被身後的人喝令製止了。
“那兩個人現在不在這裏,說明他們已經進去了。”他對著身邊的人說著,讓大家在仔細找找有沒有什麼突出或者凹陷的地方,可能就是這間墓室的機關。
火光裏,白瑕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然後把那件白紗裙換上。她的動作很慢,是從剛才的虛弱中還沒有恢複。蘇北過去幫她,她把他輕輕推開。她現在確認,沁兒就葬在這裏,一直在這裏等著她,他一直在這裏等著她。她把紗裙係好,然後從換下的衣服上把那塊玉佩拿出來係在腰間。現在,她已經是故國女子的穿著,她知道沁兒在看到她的時候可以一眼辨識。
這間石室可以看到明顯的通往下麵的門,像是專門為這位樓蘭遺留下來的公主設計的換衣間。她走到石壁前,石壁上的門悄然打開,她從那裏經過,在裏麵召喚他。
已經是深秋了,草原上的冬天已經即將到來。當穿過綿延的沙漠時,駱駝臥在草原的邊緣,不願再向前一步。蜜兒從駱駝上下來,看著麵前一片的枯黃和遼闊。沒有想到趕來這裏的時候竟然已經是冬天了。其實,中間的路並沒有多遠,隻是蜜兒不知道,草原上的冬天來的特別早。胡地的八月已經是深秋了。她離開駱駝,知道有一個人就在前方等著自己。他一直在等著自己。駱駝在她離開的時候起身,向著沙漠折轉回去。
駱駝走的時候,草原上迎來新的一年裏第一場冬雪。蜜兒看著草原上盛開的潔白花朵,伸手在空氣裏接住它們,已經有風吹過身體,來時單薄的衣服經不起草原上的陰冷,她的身體有一些蜷縮,但腳步依然堅定的向前。她在心裏叫著一個人的名字,一聲聲,伴著落雪,伴著草原上的風,伴著視線裏已經走遠的駝影。她把手伸到嘴邊,向著手掌哈著氣。以前在大湖上也是這樣的冬雪,雪花一片片的飄落在大湖裏,一片片的融化在水中。她坐在哥哥的船上,他把船劃著經過那些漁民的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