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社要出版我的報告文學集,一向懶散的我不得不將以前發表的一些舊作翻找出來,在篩選篇目的過程中,一篇被新華文摘轉載的報告文學作品《回報》,不禁令我又瀏覽了一遍。盡管這篇東西已經發表了許久,但作品中的主人公王修身大夫那音容笑貌還是隨文而出浮現於眼前,雖然已是六年前的事了,但王大夫那種以醫救人,以德醫人的事跡以及他那神出鬼沒的銀針和打動患者及患者家屬心靈的件件事例依然曆曆在目,恍若昨日。記得文章發表以後,我再次來到王大夫那間小小的平房診所,正巧中央人民廣播電台的一位編輯也在此,大家在聊天時我曾信手在筆記本上作得一首小詩:
董奉杏林有承人,
治病積德好修身。
為成名醫試針藥,
煙酒不沾茶不飲。
舌針大法醫失語,
眼球進針驚鬼神。
行醫救人五十載,
赤誠濟世術絕倫。
在某種意義上講我是相信“緣”字的,萬事皆因這個“緣”字而繁衍出許許多多的故事,正是這個緣字,使我在六年前的一個偶然機會識得王大夫,而當我瀏覽著那篇《回報》之時,萬萬沒有想到我與王大夫兩年沒有見麵他卻突然不期而至來到我家中,並將一本韋鎮寰先生所著的洋洋二十六萬字——《京城神針王》書稿放在我的書桌上,說是專門請我為其作序而來的。
作序之邀我是萬萬不敢接受的,雖然我是滿族作家,而王大夫的醫術又是滿裔真傳,況且王大夫與我神交已有六載,按理寫個序言並不為過。但此書乃長我許多的韋先生所著,而我與韋先生素昧平生,觀其大作,氣勢磅礴,醫學醫道無所不通;引經據典,說古論今笑議滄桑;文采飛揚,吟詩唱賦字字璣珠……文章之錦繡,知識之廣博,下筆之大氣,醫術之精道,可謂大家。然王大夫平素隻施於人從不有求於人,今日特來寒舍,如此囑托與盛情,令我感動之至,這便使我想起六年前在車站上巧遇王大夫的那一幕……
那是一個秋末的早晨,我乘44路公共汽車去給一個編輯朋友送稿子。就在等車的時候,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有人暈倒了!”循聲而望,隻見一位中年人到在地上。麵無血色,雙手捂住胸口,禁閉雙目,看樣子痛疼難忍,病得不輕。這時等車的人便亂了,有的人說快送醫院,也有的人問病者家住何方送他回家。就在這時,一位年過六旬的老者從人群中走出來,隻見他分開眾人,蹲在病者麵前,伸出右手為其號脈。片刻之後,從隨身攜帶的一個黑色小包裏拿出一根銀針。但見那老者,並不言語,徑直往那中年人的脖子、胳膊、肩膀等處迅速進針、撚針,這些手法我是能看出些什麼名堂的,因我兒時身體很弱,經常去看醫生,針灸不但見過而且還紮過,然而當老者從小包裏拿出一根半尺長的銀針時,不用說我,就是周圍的人也都發出一陣叫聲。而更讓大家目瞪口呆的是,這根半尺長的銀針,不是往胳膊上紮,而是往中年男子的左胸——就是心髒的位置裏紮去!許多婦女捂住眼,連看都不敢看一眼。十幾分鍾過去了,銀針被老者一一從中年人的身上取出來了,中年人的臉色漸漸有些紅潤了,他站起身來對老者千恩萬謝,而且邊說邊掏錢要謝老者,可老者卻笑笑說:“醫生救人是應該的。”然後對中年人說:“您現在沒有什麼問題了,但還是別上班的好,去醫院認真檢查一下心髒要緊。”說完車來了,我和老者一同上了車。在車上我時時打量著那老者,他中等身材,麵善如佛,花白的頭發下,一雙慈眉善目讓人感到親切和溫暖,尤其給我印象甚深的是,老者鼻子尖處長著一個肉瘤。古書上雲:人有異相,比有異誌。麵前這老者定非等閑之人。
在經曆了老者施針救人的場麵後,我想老者定是位醫術很高、醫德很厚、心地頗善的大夫,不然怎會在這種情況下出手救人呢?出於職業習慣,我想這樣的人對於任何一位作家而言都是個難得的好素材,故而我向老者道出了想采訪他的意圖。就這樣,我不但與王大夫相識了,並且有了那篇報告文學《回報》,有了對王大夫更深、更具體的了解和敬佩。這段奇遇,或者說是緣份,在塵封了六年之後的今天寫出來,權作《京城神針王》的書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