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起兮雲飛揚……
——劉邦
又起風了。窗外已然呼嘯聲聲,樹擺窗鳴。站在陽台上,沐風而立,望著街上那一群群上班族的騎車人,個個彎腰弓背迎著狂風向前,奮力向前騎著,隻有這一時刻我似乎才能體味出一代君王劉邦所作的《大風歌》的英雄氣概。
風者,空前流動之現象。在自然界裏,風是讓我最感到可愛,同時也是最讓我覺得痛恨的現象之一。說到可愛,一年四季,無風何以分明?沒有風,秋天落葉無處去,冬來河水難上冰。而春風吹綠大江南北,夏日炎炎惟有輕風最可愛。風,吹綠了柳絲,吹開了河冰,吹黃了樹葉,吹紅了楓林。它把自然界的燦爛與美妙盡情地裸露在世人麵前,任畫家去描繪渲染,供作家去讚美抒情。然而,風也有不美之時,也就是我最為痛恨之故。身居京城,大風吹來的不僅僅是綠色如茵,花美天朗,而更多的卻是塵土飛揚;尤其春秋兩季,時常刮得天昏地暗,歸家時似剛從黃土高坡而來,故令許多人喜之不足厭之有餘。這或許就是大自然的美妙和它的魅力所在吧。因為人尚無完人,何況自然界,何況風乎?
一日友人來訪,窗外大風呼呼,室內二人談興正濃,我便將自己對風的喜與恨講予友人。友人聽後問我:“漫天黃沙是因風而起,但如果綠化得好,風又何以卷土而來呢?其罪不在風,怎能將這罪名戴在風之頭上,豈不成了冤假錯案?”
友人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故對風兒棄之前嫌,愛之更深。我愛風,因為無風便無雲,無雲則無雨,無雨萬物何處生情?想昔日古人,造得“一帆風順”之妙詞,不知道出了多少人的心中渴望、美好祝福和一生祈盼。然而,古人又萬萬不曾料及這千百年來,人們隻喜歡“一帆風順”這個吉祥詞,卻厭煩這吉祥詞中最為關鍵的一個字——風。
風,源於自然,還於自然。不因春風暖懷而愛之,也不因秋風蕭殺而厭之,更不以冬風徹骨而恨之。愛風亦然,愛物亦然,愛人則更然!
我愛風,風亦辛苦。春風如慈母之手,撫摩著大地兒女的麵頰;夏風似美妙的樂手,撥動著大地女兒懷裏的琵琶;秋風像一把梳子,梳理著大地兒女的秀發;冬風若羽箭發射的聲音,激發著大地兒女的壯誌。噢,風者,王者之風,但世間愛之者甚少,恨之者多矣!不禁撫風大歎:真徹悟者幾何?
風,愈刮愈猛,氣貫長虹,聽風望樹,莫非風亦有心中不平?
風者,自然之美;風者,萬物之媒。風有起而自有止,故每臨風至而我心如鏡。
故作大風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