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然,他派人送了請帖來,你可要去觀禮?”
獨孤傲剛下朝,一身的黑色龍袍上繡張牙舞爪的九蟠龍。暗色帶著肅穆,冷清孤傲,卻是說不出的尊貴。
方踏入柒然的寢殿,便揮手斥退所有的宮婢,親自撩起簾子入了柒然休憩的暖閣中,鋪麵一陣淡淡的香氣,暖和無比。
他進去看到的,是層層參差紗幔間,柒然那清瘦的身影,即使身上覆了張大漠中厚厚的氈子,依舊掩藏不了那骨子裏透出的瘦弱與孤寂。
刹那間那種心抽抽的痛,對柒然點點滴滴的憐惜都爬上心頭。便怕驚擾了她一般,刻意將腳步放輕,緩緩坐在柒然的身邊,屏息打量著,癡癡地看著。
柒然睜眼看著頭上微微晃動的紗幔,一直不動,一直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直到眼中出現迷迷糊糊的影子,直到雙眼酸澀,似乎有溫熱的液體,緩緩滑落,潤濕了臉下壓著的錦被。
“柒然別哭……乖,別哭!”
獨孤傲見柒然突然默默地流淚,頓時慌了起來,有些粗糙的拇指,不停地擦拭著那溫熱的淚水,摩挲著她白皙嬌嫩的肌膚。
她一直默默地哭著,獨孤傲歎息一聲,輕手輕腳的將人半抱起來,攬在懷中,低聲呢喃著,輕聲哄著。那張剛毅孤傲的麵容,不知不覺爬滿了無奈、疼惜、溫柔。
“獨孤傲,為何要去找我?為何要救我?為何?”
柒然哽咽著低低出聲,聲音還有些沙啞,如此嘶喊著,倒還真有些粗噶。卻是讓獨孤傲心中更痛,攬著她腰身的手臂收得更緊,一隻手無意識的摩挲著她頭頂上,有些粗糙枯黃的發。
曾經如此光鮮驕傲而冷清的一個人呀,不知何時,被折磨成了如今這個模樣。讓他的心痛著,也恨著。
柒然哭了許久,慢慢平複了心情,隻微微啜泣著。紅腫著雙眼,手上揪著的是獨孤傲被她淚水染濕的龍袍前襟。耳貼在他的胸前,聽著那沉穩而強勁的心跳聲,她那浮躁地心,也漸漸安穩了起來。
她那日在風鼓樓中,迷了風沙,本以為自己就要死在那黃土之中,卻不曾想獨孤傲會親自在風沙中,搜尋了她兩天一夜,甚至在她離開的一個小土丘那,刨了三個時辰的土。直到雙手鮮血淋漓,看不出原樣了。
如今她就這樣看著那雙依舊布滿疤痕的手,一眼不眨。她不知為何獨孤傲要那般的執著,在她自己都已放棄了自己的時候,執意將她從鬼門關拖了回來。
“乖……別看!”
獨孤傲低頭,見柒然一眼不眨地看著他還帶著傷痕的手,心中雖暖融融地,卻是不忍她眼中帶上自責。便伸出寬厚的手掌心,輕柔地蓋住了她的雙眼。
長長的睫毛,輕輕的顫動,掃在他的掌心中,有些癢,連帶的,撓得他的心也癢癢的。忍不住心中一動,低頭細細的吻著她露在空氣中,白皙香滑的脖子。沉穩的呼吸,在柒然默然不動,靜靜承受下,漸漸變得粗重起來。
“是你告訴他,我在大漠的?”
柒然沉默了許久,終於在獨孤傲那雙手離開了她的眼,給予她光明後,忍不住啞著聲音低聲開口。
獨孤傲雙手在她身上遊移地動作停止了,僵著身子保持原來的姿勢許久許久,最終輕輕一歎,坐直了身子,為她拉好淩亂的衣裳。
“估摸著是古淩音說的,用你的消息,換古淩聖一條命。這就是梓歸璃的目的吧。”
獨孤傲看似不甚在意地說著,隨意一撩龍袍下擺,在柒然的臥榻上坐好,但那雙深邃明銳地雙眸,卻是借著這動作,偷偷地打量著柒然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