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天色有些暗。地上的積雪鋪得厚了一層,人走在上麵,身子有些不平衡。憐兒想上前來扶,她賭氣似的將人大力推開。
一個不懂武之人,突然被人一推,往後倒退幾步,身子重心不穩,一聲驚呼,仰倒在雪地上。
“本宮有手有腳,不需你們多管閑事。”
柒然突然間的聲色俱厲,讓隨侍一旁的隨從嚇得戰戰兢兢跪在雪地裏,隻不言不語的跪著。柒然呼呼喘氣,熱氣方吹出來,便成了蒙蒙的一片水汽,模糊了她的視線,看不真切他們的臉,也看不清誰對她真心,誰對她假意。
“都起來吧!”
許久許久,隻能無力的歎息一聲,帶頭往水心殿走去。
回去之後,據黃門回報,花未名帶著古淩音回了安頓的院落,隻有沒離開大漠皇宮,就不得而知了。
柒然靜靜站在廊簷下,望著遠處高聳的宮牆發呆。
自從陽城歸南安城的路上,她的生活就開始變得麵目全非。孩子,沒了。丈夫,沒了。滿滿聚在心裏,充實著內心的暖意,漸漸變成了寒冰,錐心刺骨。
她隻想尋一處港灣,可歸她好生休息,不再過問皇權紛爭的港灣,如此,也成了一種奢侈。
安仁太後讓她賢惠,要她母儀天下,那她就該被困在這裏,與別的女子,進行一場勾心鬥角的宮廷爭寵。然而她不想再爭,不想再搶,可卻又走不出這將要麵臨的爭鬥。
整日裏心神不凝,夜裏睡得極不安穩。窗外狂風拍打窗棱,發出巨響。嗚嗚之聲,如夜裏的鬼魅。
一個翻身,聽得外間一點動靜,她緊閉雙眼,以為是獨孤傲冒著風雪,又在夜裏過來了。聯想起白日裏安仁太後的那番話,心裏有些不安。
或許她是自私的,霸著獨孤傲的寵愛,卻是不願回報一丁一點。她心傷,便拉著人與她一同痛苦,一同心傷。
那腳步聲輕慢,換氣呼吸之間,幾乎讓柒然感受不到那人的存在。可那膠灼在她背後的視線,卻讓她不得不警惕。全身寒毛立起,隻待那人有動作之時,采取措施應對。
許久之後,隻感覺身邊的帷幔被輕輕撩起,身邊的床褥一陷,有一個高大的黑影,向她壓下來。那雙手,也從背後射來的光影中,投出一道陰影,照在對麵的帷幔上。
“公主……”
低聲沙啞地呢喃,讓柒然猛然一驚,快速起床轉身,果然看到一個熟悉而陌生的黑影,在床幔之外,默默看著她。
“青山?”不敢置信的開口,一手將擋在兩人麵前的帷幔全部拉開,天色雖暗,但那張俊逸稍帶陰魅的麵容,隱隱約約地顯出了輪廓。“青山真的是你?你怎會在這皇宮之中?”
方一出口,便覺好笑。她倒是忘記了,如今的青山,可不再是當年那個小侍衛了。他是如今千禧大陸上第一殺手組織的頭子。想去何處,可還不易如反掌?
“公主可是忘了,青山曾效忠發誓,除非死,不然不會離開公主身邊。”
寒風吹進來,讓她打了個冷顫,還未來得及說話,青山已將床上的被褥拉起覆蓋在她身上,動作自然流暢,沒有絲毫的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