巺府畢竟是百年大家,一時的混亂過後,巺老爺便回過了味兒來,本擁擠在巺府的拜壽之人均被請出府去,他遣了下人去報官,隨後便急急的往巺丞院裏趕去。
混亂中,孟晚舟潛進下人房偷了件小廝的衣服換上,待她走至巺丞所在的院子時,巺老爺也到了,混在小廝中的孟晚舟摸摸鼻子,悄無聲息的走至巺老爺身後,光明正大的進了院。
院內的丫鬟均嚇壞了,瑟縮著擁擠在主屋外,不敢離開,亦不敢探頭探腦的瞧。
主屋的門大開著,一眼望去,大致便清楚了,外室沒有人,亦沒有混亂的痕跡,倒是屏風阻隔的內室,隱隱有一個人跌坐著,空氣中不聞一絲血腥味兒,似乎與平常無異。
巺老爺陰著臉,還不待他進去,跟過來的巺夫人已是撲進內室去,隨之而起的,便是幾聲或高或低的驚呼以及哭聲。
巺老爺進了內室,隨侍在側的幾個小廝亦跟著進去,一見那倒在榻前的人時,他立馬道:“將夫人拖開!”
巺夫人哭花了妝,淚蒙了眼,死死扒在巺丞身上,巺丞身上的血跡輕易的便蹭到了她身上,她依舊不管不顧,撕心裂肺的哭,“兒啊!我的兒!”
跟著巺夫人進來的幾個丫鬟站在她身後,個個淚眼蒙蒙,聽見巺老爺的話,沒一個趕上前去勸,更甭論去拉了,倒是那前來相告的紫煙,一把將跌坐在一旁滿臉空洞的雲鳳扯了,狠狠給了兩耳刮子。
雲鳳精心梳理過的發髻散了,白嫩的臉亦被紫煙尖尖的指甲劃破,她似沒有感覺似的,依舊直直的瞧著巺丞,她耷拉在腿上的手中,還死拽著一把匕首,匕首上沒有血跡,倒是她的膝蓋處,沾了些許血跡。
見沒人動彈,巺老爺怒不可遏,半轉了身指著幾個小廝,吼道:“去將夫人拉開!”
幾個小廝對看一眼,猶豫了片刻,紛紛上前去,將巺夫人拉開了。
人一拉開,先前被巺夫人擋住的巺丞便露出了麵目來,因巺夫人那一通哭鬧,巺丞衣襟大散,散開的胸膛上,赫然有個血窟窿,那窟窿看大小,倒是與雲鳳手中匕首極為符合,窟窿處沒有再流血,倒是衣襟上沾染了些許血跡,巺丞大睜著眼,麵色慘白,麵上有怒容,亦有一絲錯愕。
孟晚舟瞧著那個傷口,麵色微沉,為再瞧清楚一點,她情不自禁的想再靠前一些,剛動作,巺老爺已是大踏步走過來,站在巺丞身側,孟晚舟腳方抬起來,便悄悄放下了。
“知府大人來了沒?”巺老爺緊握著拳頭,掩下眸底一絲痛意,頭也不回的問道。
一個管家模樣的人不知何時來到了他身後,恭敬的躬身稟道:“老爺,楊知府馬上便來了。”
他稟報過後,臉色便是一變,他陰陰的瞧了雲鳳一眼,手向後一招,兩個小廝得了令,立馬上前來將雲鳳壓了,狠狠捆住。
匕首落了地,叮當一聲響,響聲過後,哭泣的幾個丫鬟紛紛壓了聲兒,再不敢大聲哭泣,隻敢小聲抽泣著。
巺丞身前有巺老爺擋著,孟晚舟不能大膽去瞧,她悄悄退後一些,讓兩個小廝將她擋了,借著兩人間的縫隙,她大膽的望過去,一邊瞧,一邊暗自思索著。
——衣襟雖亂,卻無掙紮痕跡,周圍擺設亦不見變化,可見凶手與他相識,且他並無防備,或者說,他並不認為那人有能力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