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上一所市重點中學,不知道是多少人求學路上的一個小夢想,又或者說是父母小期望,更何況丁書權考上的這所學校在全省的範圍內都小有名氣。
二零一三年夏末秋初,丁書權獨自一人背著行李來到了他的高中,準備迎接又一個無聊的三年。
他考上的這所學校,一三年的時候還沒有過上給新同學統一配備生活用品的日子,學校隻提供了宿舍和床位,其餘的都得自己準備。
穿過一個紅色的貼著熱烈歡迎一三級新生橫幅的充氣大拱門,正式踏入校園後看見的是一條寬闊的大道,大道盡頭就是一棟教學樓。
行走在大道上,身邊即將成為同學或是校友的學生們,大都三五成群,或者有父母陪同,像丁書權這樣一個人拖著一大堆東西的人並不算多,屬於少數,雖然很紮眼,但是淹沒在人群中以後也沒多少人有時間關注這樣的孤狼。
一個人辦好了手續,整理好床鋪,收拾好了行李,坐在空蕩蕩的宿舍房間裏,看著周邊還有九張尚未鋪好的床,丁書權並不期待今後將會和哪九個人共同度過高中生涯,唯一有些在意的是,誰會睡他的上鋪,那個人晚上睡覺按不安分,會不會經常翻身?
宿舍不算小,擺著五張雙層床,二三而分,少的那一邊是因為要挪地方放行李架,行李架在門邊,打開門就可以把它遮住一半。
等待並不漫長,但是毫無目的的消磨時間卻能將時間的尺度拉到讓人感覺到無聊,作為第一個成功報道並且安頓好行李的人,過了好一陣,才等到第一個舍友。
此人高高瘦瘦,一臉陽光,進門就揮了揮手,和丁書權打了個招呼,“老兄挺早啊!”
“嗯,你好。”丁書權擠出一絲他並不擅長的微笑,朝這位同學點了點頭算是對他的回應。
高瘦的同學並沒有馬上開始鋪床,而是在等他的父母,待到他父母都走近宿舍時,丁書權才看出來,行李箱是他母親拉著的,被子鋪蓋在他父親的肩上扛著。
“這個房間很小啊,都沒有你讀初中那會兒的宿舍好。”
“還有這個床邊的鐵欄杆,這麼多灰,學校有沒有擦過啊。”
“宿舍恐怕還沒打掃好就拿來給你們住了,這像是能住人的地方嗎,看看這廁所,都不刷一下,全是汙垢。”
“哎喲,你的同學先到了,跟人家打了招呼沒,要有禮貌知道嗎,同學你好,我是他媽媽,我兒子他有些小怪癖,麻煩你擔待擔待。”
高瘦同學母親的嘴簡直像是機關槍,裏裏外外把整個宿舍都檢查了一遍,以一種一百分毒辣的目光把宿舍的缺點全都說了出來,非常心疼自己的孩子今後三年會不會受苦,等她快要說完的時候,終於發現坐在床上毫不起眼的丁書權,朝他打了個招呼。
“阿姨好。”雖然這個女人的嘴很吵狠毒,但丁書權並非無禮之人,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他還是禮貌地向人家打了個招呼,反正今後的舍友又不是她。
“叔叔好。”看到一邊埋頭整理自己兒子床鋪的中年男人,他想起了幾年前伯伯教過自己的一些基本禮儀,到同學家做客,要記得打招呼,尤其是長輩,一個都不能漏。
隻可惜,長這麼大,除了小學的虎牙女孩生日時邀請他去做過客,其他同學家門朝哪開,他一概不知,這是第一次用到伯伯教給他的社會生存技巧。
如果說交談與溝通,是與人接觸的第一步,那麼在這之前還存在一個更重要的鋪墊。
有的時候是一個眼神,四目相對,就知道對方是不是自己的菜,能不能合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