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自我譴責是出於愛和包容。深愛著一個人的時候,我們總會把過錯攬在自己身上,這就是愛情的魅力和人格的魅力。“從名字到眼神/我不止一次,堅持到舉案齊眉的高度”,同樣,作者的愛也是深沉和寬容的:你的一舉一動,一個聲音一個笑容,都會感染我的情緒,盡管有時感覺你情緒不穩定,但我還是極力平靜心情,也不管那時那刻的你,對我來說到底是魔鬼的化身還是柔情萬丈的愛人,我都堅持並願意與你比翼雙飛。愛是刻骨銘心的,它無所謂犧牲,“我探詢所有的墓草/偷運自己”。而愛的盡頭,就是奉獻。“一株吐出潔白身子的玉蘭/打開隱秘的葉片/楚楚地,為你抵達一種遠”。
有道是“寧靜致遠”,在愛情領域裏,這是一種多麼美妙的遠啊,女性的溫婉動人和盡在不言中的一切都展現在“楚楚地,為你抵達一種遠”裏。
我探詢所有的墓草
偷運自己。一株吐出潔白身子的玉蘭
打開隱秘的葉片
楚楚地,為你抵達一種遠
這一節,顯示出了蕭蕭春雨的寫作能力。前人有雲:起手貴突兀。結局為難。當然,這也不是定性之論。但起手新奇,確實能讓人一眼入心。結局精妙,則給人回味無窮。蕭蕭春雨對此首結局的構思,就是成功在悠遠纏綿的意境延伸裏。如同第一節的“像風中/葉子倚在半牆”,第二節的“當大片的雲抽出花朵/靜中的柔,在風裏旋轉”。而“探詢所有的墓草,偷運自己”,又有著詩歌合理的陌生化效果,“一株吐出潔白身子的玉蘭,打開隱秘的葉片”,“吐”用得精妙,“墓草”和“隱秘”卻讓詩歌有了神秘感。“楚楚地,為你抵達一種遠”,“楚楚地”和“為你抵達一種遠”一結合時,立即給人有說不盡道明的空曠和悠遠。這些意象的選擇和組合,恰到好處地給詩歌帶來了無窮的魅力。王元美說“奇過則凡”。確實,詩歌用意過深,運氣過尖銳,都是詩寫之弊。而把蕭蕭春雨這篇的結局說成“穆如清風”,也實不為過。
整組詩,作者用三個簡單章節一步步剝開埋在內心深處的情感,並最終在“為你抵達一種遠”裏封筆,讓人感歎。無疑,這樣的寫作是痛苦的,但也是真實和深刻的。作為組詩,雖然詩歌新奇、充滿想象力的詩意境營造不夠,精彩、靈性的詩語言也沒出現很多,但絕無空洞的言辭。整體的個性詩內涵、詩感悟、詩語感都不錯,語言也顯得有彈性和張力,寫得比較成功。
詩寫作是一種孤獨的文化苦旅,猶如行走在荒涼的沙漠,盡管內心火熱,但必須要耐得住寂寞。最後,借用朱光潛的一段話結束此文並和蕭蕭春雨及所有朋友共勉:不論作者和讀者,在心領神會一首好詩時,都能見到一種境界,純粹的詩的心境是凝神注視,純粹的詩的心所觀的是孤立絕緣。詩人從人生世相中攝取一刹那、一片段,給它灌注生命,賦予完整的形象,成為一種獨立自足的小天地,從而能超越時間與空間的限製在無數次欣賞者的心靈中顯現。
2006-6-3於台州
一種寂靜叫幸福
詩性對話二則
詩性對話二則
和詩人天界的詩性對話(之一)
蕭蕭春雨:我深深體會到,不靜下來思考,是無法寫作的。
天界:那肯定。你看別人坐在那裏,洋洋灑灑。一個晚上寫出幾首或幾十行的詩歌,那是好詩嗎?會有好語言嗎?寫詩就是經曆一場戰爭。而戰爭,哪有不用精力和高度思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