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為將近一個月的緊張行程都沒有絲毫鬆懈的機會,等夏天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返程的馬車已經在平緩的山間小道裏行走了一天一夜。而原先躺在她身旁的炎月,許是因著火蓮強大的功效,不僅將盤踞在體內多年的寒毒清了個幹幹淨淨,順帶著也使炎月孱弱的身體機能強壯了不少,連日裏的疲累自然也都消失了。所以,炎月竟破天荒的在夏天醒來前便清醒了。
惡戰結束後的第二個夜晚,鑒於大家的身體多或多或少有些疲累不堪,於是炎月便下令讓大家選擇了一個靠近水源的地方安營紮寨,待到第二日再繼續啟程返回東周。
而夏天,便是在睡夢中被馬車外林蕭雨的盜版叫花雞的香味叫醒的。
揉了揉睡得有些迷糊的腦袋,夏天下意識地環視了一邊車廂,下一秒卻像是忽的清醒一般拉開車門一躍而下,見著不遠處正在美滋滋地烤山雞的無痕,便一把將人拽了過來叫道:“炎月呢?!你家主子呢?!”
“咳咳……”無痕使勁拽回自己被夏天蹂躪的衣襟,大呼了兩口氣才緩過神來艱難地說道:“姑奶奶……你,你先把我脖子放開……咳咳……”
夏天像是才反應過來般看了看自己作惡的手,又看了看無痕貌似憋得青紫的臉,有些愧疚又尷尬地笑了笑終於撒開了手,繼續追問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那啥,你家主子呢??”
無痕無奈地理了理自己胸口得衣服,轉過頭凶狠地瞪了瞪身後一群幸災樂禍的“好兄弟”,複才轉回頭沒好氣地指了指泛著水光的不遠處,示意夏天她要找的人就在那邊。
夏天安撫似的拍了拍無痕寬闊的肩膀,留下一句“他日必有重謝!”便一溜煙兒跑沒了身影。
無痕無奈地搖了搖頭,猛地想起了什麼立即向自己先前伺候的烤雞奔去,奈何烤雞有意,兄弟無情啊……
夏天哪裏還有心情理會身後遠遠傳來的無痕的哀嚎,她現在滿腦子都隻有服下了火蓮的炎月,既擔心火蓮藥效過猛留下什麼後遺症,又害怕火蓮藥效不夠除不盡那該死的寒毒。
然而待到接近麵前那一汪寒潭之時,夏天卻情不自禁止住了疾馳的腳步,隻因這清冷的夜色下碧波旁,立著一抹更清冷的身影。
夏天是決計沒有想過這麼快就能看到站起身來的炎月的,那樣一個神聖高潔的人,夏天其實內裏一直覺著他離自己是有些遙遠的,更遑論炎月表達情感的方式一直那樣小心翼翼鮮少露出痕跡。
所以當夏天看到佇立在泛著月光的寒潭邊,渾身嵌在清幽的光暈裏的炎月時,一度以為自己曾經擁抱的人,其實隻是夢境裏的一抹幻影,極度渴求,卻終會消散。那縹緲的身影看起來似乎一靠近便會消失一般,於是她隻能呆立在原地貪婪地圈住那抹白影。
炎月早就知道夏天站在自己身後很長一段時間了,火蓮不僅除了他體內的寒毒,更給他的身體帶來了一連串的連鎖反應,當然,目前為止發現的都是好的。首當其衝的便是,原先被寒毒麻痹的神經如今被釋放,讓他的感官功能越發強大。
所以當夏天原本疾馳的腳步停留在遠處後,他甚至能聽到夏天因為緊張而緊繃的呼吸聲。然而彷如重獲新生的炎月並沒有立即解救她的想法,畢竟某人不辭而別的光榮事跡確確實實給自己造成了一萬點的傷害。
夏天呆立在原地觀望良久,遠處的身影也一直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態。她其實不敢確定炎月是否感覺到了自己的到來,就像她現在仍在懷疑遠處的人是否真的存在一般。
直到那個神仙般的人兒忽的轉過身朝她吐出兩個字,夏天才木訥地繼續朝前走去。
“過來。”
炎月看著呆立了這麼久依舊一副沉浸在夢中的表情,心裏又好氣又好笑,麵上卻仍舊保持著嚴肅的神情,為了以後能讓夏天乖乖聽話,他一定要保持住這份屬於大男人的霸氣麵孔。
在炎月內心世界百轉千回之際,沒骨氣的某人已經乖乖走到了寒潭邊,躲躲閃閃半餉,夏天終於對上了炎月清幽的雙眸,隻一眼,卻讓她忍不住渾身一顫,一股寒意自背脊蔓延而上。
“小……月月……”夏天僵硬的喊出了久違的名字,想到炎月看自己的眼神便知對方一定還在生氣,而且絕對是火冒三丈的那種,更可怕的是,對方完全沒有要發泄出來的意思,這樣沉默的酷刑才最可怕好麼?嗚嗚嗚!!
“找我有事嗎?”
“沒,沒事……啊!不,不……有事……我,我來給你把,把脈……”如果夏天此時抬起頭來,一定能看到炎月別笑的嘴角,可惜她現在已經被嚇得連說一句完整話的膽兒都沒了。
“哦,那就麻煩你了。”炎月靜默了半餉,壓下溢出唇角的笑意才繼續假裝淡定地回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