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風月樓的後院裏,暫住在這裏的林蕭雨和尉成風兩人此刻正在享受難得的二人時光。尉成風握住占滿紅墨的毛筆,抬眼看了看不遠處立在楓林裏舞劍的林蕭雨,嘴角忍不住勾起寵溺的弧度。那個人,至始至終在他心裏都如這畫上的墨色一樣熱烈,想到兩人曾經分別的二十年,手上的毛筆一頓,再動起來之時卻是更加順暢深情。
良久,尉成風將筆放回硯台,滿意地看了看畫上如楓林一般妖嬈的人,才抬起頭衝不遠處收起軟劍的林蕭雨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邊來。
“快讓我看看!你把我畫成什麼樣了!”
尉成風好笑地看了看身邊這個明明早就過了而立之年,卻仍舊麵容妖嬈個性率真的人,忍不住從袖中掏出絲帕替他抹掉額頭因為運動而冒出的細汗。
林蕭雨先是一愣,接著原本就泛著健康潮紅的俊臉越發的紅潤了起來。尉成風看著他可愛的模樣,再次忍不住輕笑出聲,寬厚的手掌情不自禁撫上了他柔順的青絲。
夏天直接從後院翻牆而入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景象,心裏立時翻湧而上複雜的情緒。一方麵為兩人的終成眷屬開心,另一方麵,腦海裏浮現起之前看到的畫麵,胸口止不住抽痛起來。溢滿胸腔的酸楚讓她紅腫的雙眼又忍不住濕潤起來,夏天咬緊下唇,終究還是轉身準備離去。
好在林蕭雨在江湖摸爬滾打多年,警惕性較一般人高出很多,所以在夏天正準備離開的前一刻發現了她的存在,當下也顧不得害羞什麼的,立刻雀躍地高呼了起來。
“丫頭!來了怎麼也不叫我們一聲!”
夏天被這麼一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當下才發覺自己腫得跟核桃一樣的雙眼似乎不太適合見人,正猶豫著怎麼找借口離開的之時,卻被自家老爹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
尉成風抬手止住林蕭雨的繼續高呼,運氣輕功便閃到了夏天身邊,驚得夏天想藏住自己的臉也來不及反應了。
“丫頭,發生什麼事了?”
“沒,沒什麼……我……”
“是不是炎月那個混賬小子欺負你了?!”夏天還在想著如何解釋,尉成風卻一下子戳中了她的命脈,驚得她直接怔在了原地。腦海裏似是又浮現出自己最不想看到的畫麵,夏天使勁搖了搖頭,下意識地便牽起嘴角說沒事,然而話音未落,眼裏得淚滴便毫無預兆地滑落了下來。
這一哭可是徹底嚇著尉成風和跟來的林蕭雨了,憑自家丫頭堅毅樂觀的性格,能讓她難過成這樣的事情定然是傷到她心裏了。饒是尉成風與夏天生活了十六年,即使經曆再苦再累的訓練也不曾見過自家閨女如此傷心的模樣。
尉成風一邊手足無措的不停抹著夏天臉上斷線的淚珠,一邊輕輕將人拉進懷裏輕哄著,“乖,不哭不哭了,爹爹幫你教訓那個混蛋去!”
“不嗚……不要嗚……嗚嗚……”夏天聽得自家老爹的安慰,眼淚更是成串地掉落,一開口強忍著的嗚咽聲便從喉嚨蹦了出來。
尉成風哪裏還敢再提炎月,正焦急地不知該如何勸慰懷裏的淚人兒,忽聽夏天的哽咽的聲音從自己胸口傳了出來。
“我要回家嗚……爹爹……我們嗚……回山裏去吧……再也嗚……再也不出來了!嗚嗚嗚嗚嗚!!!”
“好,好好,我們回去我們回去……”
“不行!!!”然而就在尉成風連連點頭應聲之時,後院卻又突然傳來一聲呼喊,感覺到懷裏的人渾身一顫,尉成風立時給身邊的林蕭雨使了個眼色。
林蕭雨會意地一點頭,閃身便擋住了遠處想要靠近的人麵前。
“你還來這裏幹什麼?!你看你把我們家丫頭都欺負成什麼樣了!”
炎月哪裏還肯跟他周旋,遠遠地聽到夏天的哭聲便就已經扼住了他的命脈,更遑論剛才還聽到了夏天要離開的消息,焦急之下完全忘了思考,想到什麼便立時脫口而出:“天兒不是你想的那樣的!那個人隻是我師妹!我跟她什麼關係都沒有!”
尉成風原以為隻是最近炎月故意冷落了自家閨女才惹得她如此傷心,哪裏想到竟然還有什麼師妹這一出,再一低頭看到夏天哭得紅腫的雙眼,當下便火冒三丈起來衝著林蕭雨喊道:“雨!我這裏不歡迎狼心狗肺的人!送客!”
林蕭雨雖有些不忍,但聽得尉成風的命令也不得不認真向炎月動起手來。然而炎月全部的心思都在夏天身上,哪裏還有精力與林蕭雨這一大高手過招,光是閃躲便已經略顯吃力,果然下一刻一個不慎便硬生生接住了林蕭雨幾乎使出八成力的一掌。
原本久病的身體雖脫離了寒毒的侵害,但因為體內的蠱毒仍在,身體難免有些虛弱,這一掌硬是把他一口鮮血給打了出來。
林蕭雨被他嘴角的鮮紅給嚇了一跳,正呆愣著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炎月卻不顧身體的不適直接衝了過去。
夏天雖然埋頭傷心著,聽得自家老爹的命令卻還是忍不住擔憂起另一邊的狀況來,聽得炎月被一掌擊中的聲音立時忍不住抬起頭看了過去,豈料炎月卻忽然衝了過來,兩人同樣焦急的目光便毫無預兆碰撞在了一起。
夏天見他嘴角掛著豔紅的血,心裏雖忍不住心疼,麵上卻立即換上了一副冷淡的表情。
“你還來這麼做什麼,我不想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