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氣已經很熱了,午後,池塘邊的柳樹上傳來陣陣蟬鳴,尖銳的唧唧聲吵得人心煩意亂。
這心煩意亂的人在,自然是莫輕寒了。
莫輕寒一腿伸直,一腿盤曲,背靠柳樹坐著,垂柳不時輕拂著他的麵頰與脖頸,癢癢的,更是將他本就煩亂的心攪得更加不安定。
蘇子澈背靠著莫輕寒盤曲的腿坐著,腦袋枕在他膝蓋上,懨懨地打著盹兒。
有風吹過,又是在水邊,柳蔭下相較於別處還是比較涼爽的。
莫輕寒一手伸著,擋住那些快要垂到蘇子澈臉上的柳枝,默然看著她恬靜的側臉。
這張臉,他看了整整十三年,那麼美,那麼靈,那麼……他想不出什麼優美的詞句來形容,隻覺得什麼“天仙化人”、“花容月貌”、“沉魚落雁”這些詞都太俗了,難以顯示她的美於萬一。
神思一晃,那隻舉著的手緩緩下沉,輕輕撫上半睡半醒的佳人清麗脫俗的臉龐。那手輕撫過眉眼臉頰,最終停留在額頭上那塊銅錢大的傷疤上。
那疤是在第一樓蘇子清一曲《梅花三弄》,害得她從屋頂上摔下來磕的,成暗褐色,看起來有些刺目,將蘇子澈的美貌破壞得一幹二淨。
莫輕寒的拇指細細摩挲著那道疤,心裏升起一股難言的滋味。
平心而論,這疤使得少主的美貌大打折扣,世人多是以貌取人之徒,世家公子大多好色,少主沒有以前那麼美了,她還能找到如意郎君嗎?
少主沒有以前那麼美了,那麼,他與她的距離是不是也近了一點兒?
莫輕寒心中有些竊喜,但這喜意剛一冒出頭來,就被他壓了下去。
他不能這麼想,少主的尊貴與容貌無關,先不說那塊疤可以以發型或是妝容補救,即便她徹底毀了容,她還是他的少主,還是金尊玉貴的主子。
在莫輕寒的心中,葉寶兒永遠是少主,永遠是最完美的。
莫輕寒的手無意識地輕撫著那塊傷疤,目光沿著蘇子澈光潔細致的額頭,緩緩下移,最終停留在那兩片玫瑰花瓣般嬌嫩炎烈的紅唇上。
蘇子澈有個自小到大的習慣,睡覺時嘴唇時不時會動幾下,像是夢到了好吃的,幽香是小聲說夢話。
此刻,那兩邊瑩潤嬌豔的紅唇正微微翕動著,隱約可見雙唇之間露出一線瑩白的貝齒。
莫輕寒如同中了魔,那兩片微微翕動的紅唇便如法器一般,引誘著他接近。
距離一點一點拉近,莫輕寒鬼使神差地將上半身湊過去,撫著傷疤的手早已轉移到了唇瓣上,輕輕摩挲著。
唇上被觸碰的酥麻感擾得蘇子澈從半睡狀態回了神,她卷翹的睫毛輕輕扇動了兩下,點漆般的眸子便緩緩睜了開來。
蘇子澈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莫輕寒那張漠然的臉。
說實在的,莫輕寒的長相頂多算得上中上之姿,與蘇子清、韋若瑾他們比起來,相差太遠,而且他的臉上向來沒什麼表情,漠然,木然,冷然,這是葉其錚多年來磨練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