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對於血屠而言,屬於他的時間徹底的停止了流動,他所能意識到的一切都在此刻被定格。
對與人而言,最大的絕望就是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也知道自己因為什麼而死,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去死,而做不了任何舉動。
血屠此刻的情形便是如此。
蕭十三的雙眼已經流出了濃濃的血液,徹底讓他的視線變得模糊,疼痛難忍,但是他卻願意如此。
原本蕭十三還想徹徹底底的毀滅掉血屠,至少用他對待那枉死數千人的方法對待他,讓他血液流盡,讓他肌膚消融。可此刻,就當時間擦身而過的時候,蕭十三放棄了原來那個想法,因為他感覺他之所以存在那個想法,完全是因為執念被仇恨所吞噬。
誰造下的孽,便有誰來承擔。誰做的惡果,便有誰來償還。
世間生靈,天地萬物,都是有秩序和規則的。
蕭十三決定把血屠的命運交給這種規則和秩序,所以,他將屬於血屠的時間禁錮住了,讓這一刻停止了,讓血屠自生自滅。
輕輕的將掐在自己脖子上手拿開,又慢慢的將捅入血屠身體內的噬日抽出來,蕭十三活動了活動眼睛,從一絲光明之中看到了噬日劍體上的那幾滴黑色的血液。
就在黑色的血液從噬日劍體上滴落時,蕭十三手中的小瓶接住了它們,不多不少,正好一瓶。
看了看周圍那支離破碎的一切,又看了看兩手探出卻做不了任何動作的血屠,蕭十三搖了搖頭,然後便轉身離開。
血屠就如被風化的石塊一般,就那樣沒有任何意識的站在那裏,身體內的血液在不停的流淌,而他卻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和意識。在此一刻,他親眼看著自己走進了地獄。
等疲憊的蕭十三拄著噬日走出血穀時,突然一陣異常清爽的柔風吹過,讓他一時間感覺全身的毛孔都徹底的得到了解脫。
這股柔風細膩的圍著蕭十三轉了半天,然後毫不遲疑的便竄入了血穀深處,將立在那裏的一副皮囊吹倒。
瞬間,月亮突然隱沒,一個兩眼的白光閃過,接著震響的雷聲傳來,大雨毫無征兆的傾盆而下。
仰頭看了看那漫天而下的雨水,蕭十三擦了一半臉,然後很爽朗的一笑,並自我喃語了一句:“靈魂歸處,生命不息。”
說完之後,蕭十三便繼續拄著鏽跡斑斑的噬日往前走去,又到了那片已經枯死的樹林,正愁如何過去時,地麵卻突然傳來了震動聲。
仔細聽後,明顯能夠聽到重物踩在地麵而發出的悶響聲音。
再抬頭遠望時,就發現從對麵遠處的森林裏麵走出了三頭巨象,巨象全身被綁著柱子做成的座椅,座椅上麵頂著一把巨大的芭蕉葉。兩頭巨象上各做著一人,其中一人全身穿著黑衣,隻露出兩隻幽藍的眼睛,而另一人正是北夷大將軍岩鹿。
沒等近前,岩鹿就大聲喊道:“蕭宗主,我來接你了!”
聽到這句話之後,蕭十三愜意的一笑,然後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太累了。
不多時,巨象便踩著地麵那些幹枯的樹葉走到了蕭十三的跟前。
全身黑衣之人,輕輕的吹了個口哨,其中一頭上麵沒有坐人的巨象就乖乖的趴在了地上。蕭十三雖然不認識此人是誰,但知道他是蠻荒大陸的喚獸師。
岩鹿一個翻身從巨象身上跳下,快步跑到蕭十三跟前,雙手將他扶起,既激動又關切的說道:“蒼天有眼,蕭宗主真的把血屠殺了,這……這太令人不可思議了,也太令人振奮了。蕭宗主不是人,簡直是我們蠻荒大陸的巫神啊。快快快,咱們趕緊離開這裏,好去休息。”
蕭十三被岩鹿攙扶著上了那頭巨象,然後便跟著他們一起朝岩木城走去。路上稍微一聊,蕭十三才明白怎麼一回事。
蕭十三去除血屠一事,對蠻荒大陸來說乃是驚天大事,所以,岩鹿不敢隱瞞,便立刻派人回大都通知了大酋長岩裘。
聽說有人隻身前去除半獸半人的血屠,而且還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岩裘二話不說就立刻帶大批勇士前往岩木城。在岩鹿的帶領之下便出了岩木城的西門,剛走出那片不大的樹林時,他們就看見血穀之內光芒映天,巨響無數,而且地麵還不時傳來巨大的震動。
岩裘乃是蠻荒大陸的大酋長,自然是見多識廣,與天機大陸更是常年打交道,非常熟悉靈力。而此刻,雖然他沒有在跟前,但是從陣勢上就能判斷的出來,被叫做蕭十三的那個年輕人乃非凡之人。
可是,饒是如此,岩裘也還是沒有對蕭十三報太大的希望,因為血屠就如惡魔一般的存在,不是簡簡單單就能戰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