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動三陽縣一時的王富貴死亡案件終於真正落幕了。
縣衙公開開審的那一天,縣衙的牆頭上都擠滿了人。
之後的許多年裏,人人還在津津樂道,講述著一個少年潛伏十年為父報仇的故事。
莫笑又刷新了認知,古代的人當真是講情多過講理,明明是關入死牢的凶手,卻得到了英雄式地傳頌。
英雄許世聰關進死牢的第二天,就有許多人要求探監了。
首先是趙秀麗。
當站在大牢外麵時,她覺得這裏的環境還算看得過去,高約兩丈的青磚外牆,飛簷斜挑,看著就是比普通宅院高了那麼一點點。
入門處的照壁把大門堵得十分嚴實,從外邊根本看不到裏邊的情形,隻有走到跟前,才發現右側可以進去。進去後的通道很狹窄,並且要接連轉過四個呈直角的拐彎,穿過這一道比一道窄小的門,才能進入更窄更長的通道。
進入這段通道才是真正牢房該有的樣子,連日的陰雨讓地麵潮濕,趙秀麗小心地提著裙擺走在中間的過道上,她一路咬緊了唇,這樣才不至於在看到那時不時竄出來的老鼠尖叫出聲。
三陽縣的牢房雖然利用率不高,但也是按製修的,從大門走進去,一條狹窄的過道兩旁各有六間牢房,門矮窗小,也許是這裏太久沒住什麼人了,空氣中彌漫著一陣嗆人的黴味兒。
禁房的兩個獄守早就得了消息,見到趙秀麗進來,既沒有為難也沒有笑臉相迎,隻是指了指最盡頭處,道:“因為頭兒交待了下來,已經將許大公子從死牢轉移到了外麵的普通牢房。門鎖打開了,趙小姐自己過去吧。”
那獄守邊說著邊將趙秀麗上下打量了一番,忍不住又加了一句,“小姐身嬌肉貴的,最好別在裏麵呆太久。”
趙秀麗朝獄守道了聲謝就朝他指的地方走過去。剛走過禁房,她又停了下來,因為就在禁房牆上掛有神龕,有3尊磚刻的神像。她來之前就打聽過了,這中間坐著的是獄神,看著像個老者,麵色和善,獄神旁邊站著的是小鬼,凶神惡煞,麵目猙獰,讓人一看生畏。
趙秀麗站定恭敬地朝著三尊神像拜了拜,她知道許世聰一向不拜鬼神,這拜算是替他拜的。
拜完了獄神她才又往前走。
終於到了獄守說的那間了,趙秀麗卻在門外遲疑起來。
昨天她已經哭了一天了,剛才進大門前又哭了一次,這眼裏興許還紅著呢。但她不想讓許世聰看到她哭過的樣子。重樓說他有辦法讓他平安無事的,隻是暫時要在牢裏受點苦而已。他不會死的,所以她不能哭,更不能讓他看到她哭。
“是誰,誰在外麵?”許世聰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
對啊,許世聰的聽力那麼靈敏,他一定是聽到了她的腳步聲了,趙秀麗深吸了一口氣扯了個自己覺得還行的笑容,然後往牢門走去。
“世聰……”
趙秀麗邊叫著他的名字邊走進牢門。
趙秀麗個子不高,卻還是要彎著腰才能走進牢門。剛進牢門,一股臭味兒就撲鼻而來,她下意識地捂住了口鼻,卻睜大了眼睛去搜尋她想要看到的人。
房間裏極暗,光線隻從唯一的一扇小窗裏射進來,趙秀麗花了好一會兒適應了房間裏的黑暗,看清了周圍,也看到了坐在角落的草堆上的許世聰。
剛告訴了自己說不哭的,在看到許世聰的第一眼,她的眼淚就又忍不住往外湧了。
“你怎麼來這裏了,快出去,這裏不是一個小姐人家該來的地方。”許世聰看到是趙秀麗,並沒有走過來,隻是揮著手讓趙秀麗快出去。
“世聰,你怎麼樣,沒哪裏不舒服吧,他們有沒有對你不好,有沒有用刑?”趙秀麗快步走到許世聰身前蹲下,將他上上下下地看。
“沒有,沒有用刑,沒有不舒服。”許世聰往旁邊挪了些,避開了趙秀麗的手。
“你快離開這裏,以後也別來了。”他道。
“你別趕我,趕我我也不走。”
趙秀麗鼓著兩腮不理會他,歪著頭四周看了看。最近連日陰雨,本來就空氣潮濕,這裏又通風不好,牆壁上甚至掛著小水珠。小小的牢房當真可以用家徒四壁四個字形容,除了地上的幹草,連張台凳桌椅都沒有,居然也沒有床!
趙秀麗怒了,站起身來。“這裏怎麼連張床都沒有呀,隻有這些幹草,而且這……這……哪裏是住人的地方。我找李梓桑去,讓他給你換地方。”
趙秀麗一跺腳就要離開,一副要去找李梓桑理論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