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回來了。”她招呼了一聲,“你餓了吧?”
“還不餓哩,”秦氏放下針線活,沒一會兒從裏屋走出來,“喲,你這是去哪兒抓的魚?”
“就那小溪,奶,您回屋吧,晚上風大,我在外頭忙就行了。”禾麥笑吟吟的說著,扶著秦氏的肩膀進了屋。
秦氏坐不住,非要出來,跟禾麥將晌午泡好的米拿出來,問:“是做白粥還是什麼粥?”
禾麥道:“做白粥,我再弄兩樣澆頭。”
晌午泡的稻米中還摻了一小把稻米的,兩樣米泡了一個下晝,越發白的像雪一樣晶瑩。
照例留下淘米水,將濕淋淋的白米放在簸箕裏,舀了一勺豬油在掌心推開,便開始摩挲簸箕裏的白米。
當每一粒米都站著豬油的香氣變得滑潤香甜時,讓這白粥好喝的第一步法子就算完成了。
接著給鍋裏燒開了水,將這米散落進去,灶膛裏添了柴火,拉起風箱,大火鼓鼓的將水煮的滾開,米也在鍋中翻起一朵朵的花。
大火熬粥的這功夫,禾麥將小爐子給支起來,上麵架了口小鐵鍋,鍋裏抹了些豬油,便將蔥和薑片下了進去。
蔥薑爆香,再將秦氏已拾掇好的小鮮魚下進鍋裏,鮮魚的腥氣被蔥薑的香味除散,隻剩下鮮香味。
小鮮魚個頭小,入鍋即熟,這功夫禾麥將罐裏的大醬挖出來半勺,下在鍋裏。
瞬間,鹹鮮香的氣味湧入禾麥的鼻腔,她一麵翻著鐵鍋裏的菜,一麵用力吸著跑到空中的香味,免得浪費……
另一樣黃豆茄子丁混了香蔥炒出來的澆頭,鋪在白粥裏,也好喝的很。
當飯菜上桌的時候,秦氏看著粗陶碗裏白粥上鋪的魚醬澆頭,又看看禾麥碗裏的另一樣澆頭,問:“禾麥,這魚醬的澆頭你怎不吃?”
林禾麥笑道:“我愛吃黃豆茄子澆頭的呀,奶,那魚醬的你嚐嚐好吃不,要是好吃明兒我還去抓魚呢。”
秦氏喝了口粥,又撮了一小筷子魚醬擱在嘴裏,連連點頭稱讚:“好吃呢,又香又鮮,哎喲,禾麥,你這做粥的手藝真了不得,比肉還好吃!”
林禾麥莞爾一笑,“奶,你願意吃就好,我第一次做著魚醬的澆頭,還怕你不願意吃呢!”
“咋會呀,我家禾麥做啥我都願意吃!”秦氏高高興興的說著,心情跟著愉悅了些,連喝了兩碗粥。
老人家吃飽了飯就容易犯困,秦氏連連打著嗬欠在窗邊坐了一會兒針線活就困的不行,叫禾麥勸著給蓋上了被子睡下了。
禾麥本也想脫下外衣上床入睡的,可也不知怎的,這心裏一勁兒的怦怦亂跳,就像要從胸腔裏蹦出來讓她瞧瞧似的。
而這夜裏的風明明是溫暖的,可眼下她的手腳冰涼,很有一種還沒等做壞事之前就心虛的情緒縈繞著她。
她眼下掙紮著一個問題:這楊六郎家,是去,還是不去呢?
一想到今兒清晨時那雙燦若星河的眸子那般認真的凝視著自己,清朗緊勁的聲音從他的口中逸出來,叫她今晚去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