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麥的臉色動了動,林禾林,不是她想象中那樣的人麼?

“倒是林禾苗,那個丫頭心眼多的很。”山草鼓著腮幫子說。

說起林禾苗的時候,山草撅著嘴巴表示老大的不滿意,“從小就覺得自己高高在上,後來去學堂跟著念書,欸喲,回來就覺得自己了不起了!哼,要我說,念不念書有什麼用?最後不還是要嫁到山溝溝裏去?”

“禾麥,你可要小心著點這丫頭,她壞點子多著呢!”山草認真的說道。

禾麥見她煞有介事的模樣,輕輕一笑,“知道了!放心罷,我不會讓別人欺負到我的!”

不僅是她,她們一家,誰都別想欺負!

白日裏禾麥營務了菜園裏的活計,便是操弄一日三餐,說不上清閑,但也絕不勞累。

而最重要的便是,隻做這些活計的禾麥,看上去比村裏那些成日跟著男人一塊下地的婆子媳婦們,容貌不知因此清寧秀氣了多少。

偶爾得空禾麥去山草家竄門,碰上了村裏的女人,總要被拉扯著問東問西好一番。

若是見到禾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穿著那套翠綠的窄袖琉紋裙進村裏,這些女人們的目光真可謂是既羨慕又嫉妒了。

而越來越多的,這村裏哪對夫妻再吵嘴罵街的時候,便能聽到那女人呲巴她家男人:“你看看楊家那媳婦!學學人家楊六郎,再瞅瞅你!都是胡子拉碴糙老爺們一個,人家咋那麼知道疼媳婦?”

男人們偶爾哼哼唧唧的抱怨:“你要是跟他家媳婦似的那麼水靈漂亮,我剁手跺腳也得把你當菩薩似的供起來,黃臉婆一個,還跟小媳婦比!”

是以這家戶裏的爭吵,若是不提到禾麥兩口子還好,若是提到了,那這吵架保準得升級,大打出手怕是跑不了的。

禾麥和六郎自然不知道村裏那些兩口子吵架時會捎帶上她和六郎,每日和六郎在山腳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溫馨而寧靜。

而她心裏那份悸動,也因六郎每日的溫言柔行而逐漸轉為寧靜平和。

人就在身邊,睜眼閉眼都是他,安心極了,還要求什麼呢?

或許禾麥自身都不曉得,在這種看似會天長地久持續下去的安穩中,這份日月積累的悸動會膨脹出怎樣的一種感情,她隻是稍有發現,最近她的目光,都在不由自主的追隨著楊六郎了。

這夜入睡之前,禾麥洗漱畢了,便看著楊六郎洗手洗臉,出門潑水,查探門閂,一番細致的檢查之後,輕輕關上了房門,這才鑽進了地上的被褥裏去。

禾麥忽的想,現下是春夏接駁的日子,天氣暖和,六郎睡在地上還好。若是等到大雪封門天寒地凍的時候,六郎還要睡在這兩塊木板上麼?

到那寒冬臘月的時候,隻有燒的熱乎乎的炕才能驅散冬夜的冷氣,家裏又沒個多餘的屋落,到時候可怎麼辦才好?

“想什麼呢,眼睛瞪得這麼大?”楊六郎平躺著,瞄了幾眼禾麥直勾勾的眼神,如此問道。

禾麥忙回神,“沒、沒想什麼,”她的臉微微的一漲,“你現在睡在地上還好說,到了冬日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