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幫她掖好被子,高大結實的身子立在禾麥身旁,就像一座寬厚卻溫暖的山,影子投在禾麥的眼前,既安穩又窩心。
背著月光的六郎,麵龐上的一雙眼睛熠熠生輝,明亮的讓人想要多看幾眼。
單看那雙眸子,多麼清湛晶瑩……
想起平日兩人說話時這雙眼睛彎彎的樣子,禾麥似乎在這雙眸子中沉醉了幾分。
楊六郎瞧她一張迷怔的小臉在月色下顯得格外嬌俏,定定凝視著自己的樣子,平添了一分清媚,不經意中誘人無比。
“早點睡。”他壓著快溢出胸口的心跳平靜的對她說。
禾麥一張臉滾燙,光是感受著他那雙大掌在她背後觸碰的感覺便已經無比害羞,更何況此時六郎的身子還與她這般的貼近,甚至能清晰的感到他身上的熱度。
“嗯。”禾麥低低應了一聲,把臉縮進了被子下麵。
她心虛作祟,生怕六郎看見她不自然的臉色與微急的呼吸,不過六郎似是比她更慌,將她放進被褥之後便趕忙麵朝裏的躺好,隻留下沉沉的背影對著禾麥。
這晚的感覺,竟是比新婚二人第一次共處一室的時候還要緊張羞怯。
畢竟,躺在一張床上的距離,遠比二人共處室內要親密的多。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幾寸,禾麥還能聞到一陣陣清香的味道——六郎每晚燒水洗漱的時候,會給水壺中加一小把大麥,說是有安神的作用。
這習慣從禾麥嫁進楊家之後便一直持續到現在,這段日子,禾麥也習慣了大麥這種淡淡的氣息,不過今日,炕裏傳過來的這種氣味就像是一隻鎖頭,鑽入她的腦袋讓她不得清明的入睡,滿腦子裏都是楊六郎。
微亮的目光中,那抹寬厚的身子上蓋了件小夾襖,但隻能虛虛的搭到腰間——她的夾襖實在太小了。
他真的不冷麼,禾麥在被子下麵眨了眨眼睛,心想方才他還給雜間燒爐子呢,現下夜裏還是涼的,這麼睡一宿,怕是要著涼的。
平日禾麥一人在被子裏睡覺舒坦也踏實,可今日,渾身就像是長了刺似的怎麼也睡不著,好似就覺得被子裏缺點什麼似的。
眼前楊六郎的身子一動不動,就像已經沉沉睡著了一般。
禾麥卻怎麼也睡不著,在心裏翻來覆去的想了想,還是舍不得自己這麼舒坦的就睡下。
她幹脆輕手輕腳的將被子轉了半個圈,將長的那麵當成被子頭,一麵搭在自己身上,一麵輕輕蓋在了楊六郎的身上。
這樣一來,腳丫便留在外頭,禾麥縮著腳,心裏卻踏實了——這下六郎就不會著涼了!
她動作很輕,本以為不回驚動楊六郎的,卻不想她整理完被褥一抬眼,卻瞧見一對熠熠的眼眸凝著自己。
“你、你還沒睡呀?”禾麥呆了呆,方醒悟過來,“是不是剛才太冷了,睡不著?”
“那倒沒有,”楊六郎的聲音微微發沉,語氣倒是還算輕鬆,“平日睡慣了那木板,冷不防睡在炕上,倒是有些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