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之前幫許平遙和春花接生的經曆,禾麥耳濡目染,多少也會了點穩婆的功夫。
隻不過,山草同許平遙和春花不一樣,她這是被難民嚇到早產,馬二才會那般的驚慌。
不過好在孩子也順利生產了下來,是個女兒,馬二給她取名馬婉幸,婉幸婉幸,諧音萬幸。
萬幸母女平安。
從牧蘭跟山木下山,將小青村湧進來的難民抓走了兩撥之後,再往小青村湧的村民,便都被裏正組織起來的一幫年輕強壯的青年攔在了村外。
附近的村子已經被這幫難民鼓搗的烏煙瘴氣,原先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村民也開始由憤怒恐懼自發團結起來,合力對抗難民。
而這一招對待這幫無賴難民也甚有成效,小青村外的難民在村外遊蕩了不到兩天,實在尋不到進村的機會,便又原路返回,一個個回到了清蘆村或清河鎮的施粥棚去了。
但是,從蠻牛山那邊湧來的一波波難民數量不見少,有的或從清河鎮的碼頭出現,有的或從小青山上下來,人數一直在增加,沒過幾天,官府的救濟糧已經見底,黃楚善親自現身說服各地的院外、財主,貢獻出一些糧食,來維持施粥棚的開設。
可是,效果甚微。
且不說之前那些難民的所作所為已經讓各地的百姓涼透了心,也厭惡至極,單說現在寒冬凜冽,鎮上米糧店的糧食價格照之年前翻了一倍多,就連普通的苞米麵、高粱米的價格都開始上漲。已經開始有傳言說,從蠻牛山那邊來的難民隻是個預兆,年後的年饉才是天災人禍的開始。
鎮上一些家裏富足的人家,已經開始派人到鄉下去,用高於年前糧食的價格收購米麵等各類糧食了。
禾麥跟六郎是從田大成那兒得到的消息,年饉的傳言鬧得人心惶惶,禾麥聽到這傳言,第一反應卻是不怎麼信的。
田大成的神色卻有些鄭重:“即便不信,多屯些糧食也是沒錯的。六郎,你可知道東林一帶現在也不太平?咱們這邊陲小鎮就靠近東林,若是東林起了戰火,第一個倒黴的就是咱們。”
“東林和咱們不是友邦嗎?怎麼會起戰火?”禾麥驚愕地問。
“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田大成歎了口氣,“這個冬天著實不太太平,六郎,弟妹,要我說,莫不如換個地方安家罷。”
送走了田大成之後,六郎轉身安慰神情有些恍惚的禾麥,“大成說得隻是最差的可能,其實,東林和咱們大周交好上百年,就算是交惡,也沒有這麼快大動幹戈的道理。離開這裏的事情,暫時不必考慮。”
禾麥想了想,說:“這個冬天的確不好過。六郎,若是咱們家的糧食都吃光了,年饉又來了,可怎麼辦?”
六郎啞然失笑,“現在還是冬天呢,怎麼就能看出今年會年饉來?”
他見禾麥神色的確有幾分不安,便摸了摸她的頭,“若是真到了沒糧食的時候,我把我身上的肉割下來,也不會叫你餓肚子的,好不好?”
“胡說什麼,”禾麥嗔他一眼,“就算餓死,我也不會吃你的肉。要死,咱們一起死,和你在一起,做孤魂野鬼都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