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麥在口風上咄咄逼人,許灼芙冷笑三聲,“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女子,六郎,你就是這麼被她迷惑的?別忘了你的本職!”
六郎的眼眸微沉下去,寧和的落在禾麥的臉上,沉聲鄭重說道:“本職一事,我早已向師傅請示辭退,從此再不踏進朝廷半步,不再為將為官,便是我如今的起誓。灼芙,這是我的娘子禾麥,我們已經成了親,做了兩年的夫妻,我不容許任何人欺負她,欺負她,便是同我過不去。她若受了委屈,我定要千倍百倍的討還回來的。”
許灼芙的臉色變了變,她的目光在六郎與禾麥之間轉移來去,末了豁然一笑,“你還是那般護短,隻是不知,在聖上裁決和聖旨麵前,你還護的了她幾分?”
六郎臉色雲淡風輕,“我會同聖上稟明一切的。”
許灼芙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聖上若是有殺伐決斷的能力,當初便不會為留你在朝而將我許配給你了。如今北疆南漠戰事不斷,東林又不再太平,你覺得你還能在這世外桃源安然的當鄉村農夫麼?”
她豔冷的眸子落在禾麥身上,“你這小娘子身手的確不錯,可她又有否見過戰場上血流成河、白骨成堆的場麵?若被人知道她是鬼箭常安郎的娘子,她又能安然活到幾時?”
六郎臉上露出不悅之色,“此事與你無關,我們夫妻自然會商議,灼芙,你還是離開此地罷。”
“離開?離開什麼?”許灼芙嗤笑一聲,“這土匪窩還未剿盡,我怎能走?”
“你要剿滅天鬆山!?”禾麥一驚,臉色難看起來。
“是,”許灼芙朗朗大方的承認,淡淡一瞥二人,“聽說這兒的土匪頭是你們的朋友?那女人倒也是個人物,說什麼都不肯透露你們的下落,嘖嘖,遭了不少罪呢。”
禾麥頭皮發麻,她遠遠的低估了許灼芙的狠辣程度。這樣一個無數次從沙場逃生征戰的女人,又怎會普通平凡?
隻不過,她是與六郎完全不同的另一種性格——陰鬱、冷酷、無情……
禾麥不再猶豫,拉著六郎的手離開去另一個山頭救人。
眼看著六郎與禾麥身影匆匆,頃刻不見,許灼芙摘掉了頭頂的盔纓,又三兩下除掉了身上的盔甲。
寒風凜冽,沒有任何活人生氣的獅虎洞前麵黑森森的,慘淡的月光照耀在覆著積雪與殘血的地麵上,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
許灼芙慢慢踱著步子,站在了二當家已經僵硬的屍身前麵,臉色漠然的打量著。
二當家臨死也沒閉上眼睛,雙手空空的虛握著,連珠箭造成的血痕從他的胸口一直流到腳底,在地上積出了好大一灘血。
一切都沒什麼特別,隻有他的腰間係著一個月牙白的荷包。
荷包上麵花紋的細密而漂亮,精致的樣子遠與二當家這個人不相匹。
許灼芙將荷包摘了下來,展開裏麵的紙條。
看到紙條字跡的一瞬間,她素來冷靜到可怕的臉上,終於流露出震驚訝異的神色。
那上麵的字跡,甚至驚的她在雪地中站了良久默默思忖消化。
半晌過後,荷包裏的紙條已經被撚成了一團,隨著一粒空中飄下的雪花,沉重的墜向了天鬆山無底的山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