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許久，白夜機械表的聲音在這樣安靜的空間中發出的細微的聲音都能被聽見，顧笙緊緊盯著眼前的白夜，似乎並不想錯過他臉上那些或許是一閃而過的神情。
最開始，顧笙對白夜並沒有什麼太多的興趣，過於油腔滑調，又過於迂回，什麼話都不說清楚，再加上那張蒼白的臉和虛弱的身體，還有一看就是喜歡玩命的性格，哪一點都不是顧笙喜歡的。
但是越接觸下來，顧笙卻覺得自己對白夜的看法似乎有些錯誤，這個男人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討厭，或者說，他也像自己一樣，一直在偽裝著。
越來越覺得有意思，顧笙也越發好奇這份合作之下，到底哪個才是他找自己的主要原因，哪個是順帶的，這些都是她想要了解的。
“但是，如果我不準備說呢？”
白夜終於抬起了頭，看了一眼顧笙，眼中有些什麼情緒在閃爍著，但是這一會，顧笙也不知道閃爍著的，究竟是什麼。
或許太過複雜了，裏麵幾乎都涵蓋了所有的感情。
“那我，也不想跟你繼續合作下去。我不想知道自己合作的對象敷衍著我，有很多事情不挑明了說，這些，都是純粹的不信任罷了。”
放下了手中的儀器，顧笙似乎也失去了最開始對這個實驗室的興趣，比起這個實驗室，對方的來意，她才是最想知道的。
“難道你連製作你寶貝的解藥都不在乎了嗎？”
“現在或許失去了這個機會，我是暫時沒有辦法做到，但是，誰知道以後的事情呢？”說是這樣說，但是顧笙相信自己的實力，就算錯失了這個機會，但是自己還是會找到下一個機會的。
“那麼，很遺憾，看來我不說出來就不能跟您繼續討論下去了。”
白夜笑了一下，已經做好了決定。
過去的事情，他自然不願意說太多。
顧笙聽到這話，也隻是覺得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隻是淺淺笑了一下，走出了實驗室。
離開之前，顧笙想了想，還是對白夜留下了一句話：“你的情緒與動作是掩蓋不住你的想法。我並不是想要揭開你的傷疤，隻不過如果彼此不坦誠，你真正想要我做的事情，我也並不能做到。”
白夜聽到管家對自己轉述的話之後，隻是很厭煩地揮了揮手：“好了，就這樣吧。我不相信隻有顧笙才能走到這樣的事情。”
“您，還沒有放下過去的事情嗎……”
“我？如果放下了，我這次還會做這些事情嗎？好了，不要再跟我說這些事情了，我有些累了，你先走吧。”
書房的門被管家關上，白夜終於覺得疲憊不堪，整個人靠在椅子上，顯得很是頹廢。
這麼多年過去了，那件事情，仍然是他的心結。
“為什麼，為什麼是她，為什麼不是我！白夜！”
“明明，明明是我先的啊，明明是我啊！”
“白夜，我……”
……
一串又一串的對話在他的腦海裏浮現，這讓白夜隻覺得頭疼欲裂，剛閉上眼睛，又想到了那個人一直沉睡著的樣子。
“為什麼！”猛然睜開了雙眼，白夜又想到了那個時候安憤怒地抓住自己的領子，大聲質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子做！你為什麼啊！”
哭得絕望的安看著躺倒在床上的女子，兩個人明明長得幾乎一樣，但是性格卻截然不同，因此也有了不同的命運。
“安，我……”
“我不想聽！”
“就因為你看到的不真實的一切？”白夜苦笑地說道，“就是因為這個嗎？”
“夠了，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你認真的嗎？”
“認真的。”
“我問最後一遍，你他媽認真的嗎？！”
沒有回應的話，卻已經是無聲的答案，白夜最後看一眼安的背影，那是他十八歲的時候。
安穿著白色的長袍裙子，一頭金發溫順地灑落在她的肩頭，那張臉卻滿是淚水。
明明該是在陽光下溫暖而又令人感到聖神的背影，卻在白夜的記憶力，與無盡的深淵扯上了關係。
之後再次見到安，白夜左擁右抱著兩個金發美女，他喝下其中一個給他遞過來的烈酒，苦澀而熱烈的液體順著喉嚨到了他的胃裏，引起了一瞬間的灼熱。
“白夜。”
“你好，請問你是？”
那個時候，白夜二十四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