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塵安穩的坐在輪椅上,一邊揉搓掌心的花朵,一邊對站在身後的赤嚳說:“豫章王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
“叔叔,能不能告訴我容璧和漣漪他們的下落?”赤嚳單膝跪地,低頭祈求說。
梁子塵用帕子把掌心的花汁擦幹淨,搖動輪椅麵朝赤嚳說:“能,但是我不能確保他們現在還在不在那裏。”
“求您告訴我,我立刻去找!”赤嚳抬起頭,凝視梁子塵被錦帕遮住大部分的臉,雙手也拽住梁子塵的衣袖,情緒十分激動。
梁子塵把手搭在赤嚳的肩膀上,笑著開口:“我幫你這麼多,你怎麼還我?”
赤嚳不知道梁子塵要什麼,便問:“不知叔叔要什麼?我若是能給,必定竭盡全力。”
梁子塵歪了歪頭,沉思片刻還是搖頭笑著說:“你現如今能給我的,我都能憑自己能力取得,所以,先欠著吧。”
“好,那叔叔告訴我如何找到漣漪他們。” 赤嚳焦急問。
“出京城,一直直走直到有三個分叉路口,左拐三次,然後再右拐三次,然後繼續這樣走,就可以看到一個小村落,漣漪和容璧他們就住在那裏。”梁子塵剛說完,赤嚳就拜謝說,“謝叔叔,侄兒這便去尋。”
望著赤嚳匆匆離去的背影,梁子塵嘖嘖搖頭,輕歎說:“情,就真的這般讓人癡迷嗎?”
漣漪是,赤嚳是,容璧是,甚至,就連那妖神修竹也是如此,情,真的有那麼大的魔力嗎?
梁子塵摩挲著眼上的錦帕,沉思起來,難倒沒有人可以拋棄七情六欲嗎?
似乎,並沒有,連那最最天性涼薄的易水寒和墨白都有寄情之人,他們一個為了前鎮遠侯出生入死,一個為了洪都王肝腦塗地。
可在梁子塵看來,沒了七情六欲,很多事情都迎刃而解了,修竹可以繼續他百無禁忌的生活,赤嚳可以很快名正言順的當上皇帝,漣漪也就可以避免現在這些事情的發生,甚至,她還可以留在天界當她那個無憂無慮的仙子。
若他有了情,也會像他們一樣為了情而赴湯蹈火、奮不顧身嗎?就不會像現在,隻看著別人的悲歡離合嘲笑或是冷笑。
梁子塵心中癢癢,也想試試那情究竟是何種滋味了,現在的生活對梁子塵來說太過平淡,時間隻是用來打發而已,淡如涼水。
也隻有看著別人的悲歡離合,梁子塵才能感到片刻的有趣,但其餘時間,依舊覺得無聊的發慌,似乎整個人都發黴了,透著餿氣。
別人的生活過的再跌宕起伏、有滋有味,也隻是別人的生活,他隻能遠遠看著,沒有任何感同身受,沒有半點觸動心神,他不想再那樣生活下去了,也想嚐一嚐情是何種滋味。
平生不會相思,便想會相思,便害相思。
赤嚳按著梁子塵所說,一路向北走去,在九曲十八彎之後終於見到傳說中的小鎮了,赤嚳挨家挨戶的問過,但大部分的人都冷冷的搖頭,說沒有看到有外人進村。
赤嚳觀察他們的穿著和習俗,便知他們是前朝遺民,必定不希望外界來打擾,說不清楚也是為了撇開幹係,也奈他們不何,赤嚳隻能繼續繼續詢問,猛的瞥見幾個孩子帶著花色各異的麵具,那樣精湛的畫技,很明顯是出自漣漪的手筆,和《公子無雙畫》一般無二。
赤嚳立刻走上前蹲下問:“孩子,這個麵具很好看,是在哪裏買的?”
孩子立馬摘下麵具,臉上帶著單純的微笑說:“前幾日一對夫婦在街上賣的,但昨日他們就離開了,所以你買不到了,若你喜歡,我送給你,反正很便宜。”
“那他們往哪走了?”赤嚳期盼他能夠追上二人,殷切問。
那孩子把麵具塞到赤嚳手中,然後悄悄說:“其實,也有一群人像你一樣問他們的下落,然後他們就不見了,聽說,他們被殺死了,因為後山上全是血呢!”
赤嚳呆住,如受了當頭一棒,墨太後的人已經先於他一步發現了漣漪和容璧的蹤跡,甚至殺害了他們!
歌兒……歌兒,當容璧的人知道容璧和漣漪死了之後,不會放過歌兒的吧……他們會魚死網破,用歌兒的死來嘲弄他,這天下,他還要不要?
見赤嚳麵如死灰,那孩子剛想問,卻突然轉口說:“那我走了。”說完就匆匆的離開。
赤嚳驚醒,抬頭便見一個婦人捏著那孩子的耳朵罵道:“別去惹外村的人!老娘說的你都沒聽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