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太監所言,墨歌愣住,過了許久才緩過來,不顧抵在自己脖頸處的尖刀,轉頭問漣漪:“阿漣,他剛剛說什麼?阿嚳要帶兵殺進皇宮?你們不攔著,反而引他來?”
漣漪靜靜平視前方,沒有回答墨歌的問題,手指卻不受控製的抓緊刀片,讓鐵質刀片鈍端深深陷入肉中。
墨歌見漣漪不回答,便拚了命的掙紮,也不管與頸部肌膚相貼的尖刀,想要掙開漣漪的鉗製,漣漪怕真的傷著墨歌,便把刀片稍稍向外移了些,然後冷著臉在墨歌耳邊小聲說:“你再亂動,我就不留赤嚳的性命。”
墨歌立刻停止一切動作,如死屍一般直挺挺的站著,雙眼也閉上,不聽不管周圍一切。
漣漪再次把刀片抵在墨歌脖頸處,遙遙遠視離未央宮不遠的青梁殿,赤嚳若要來,就必經青梁殿。
停了一會兒的纏綿細雨又下了起來,滴滴答答的從瓦簷上落下,成為雨簾,迷蒙中有一群人向未央宮走近。
漣漪微微眯眼,想要分辨出誰是赤嚳,可卻發現,她已經忘了赤嚳的身高體型,難以在眾人裏分辨出他,要知道,她從前可是能夠隻用一眼便輕輕鬆鬆的把赤嚳從人群中找出。
人群漸漸逼近,漣漪的手也不由自主顫抖了起來,她立刻穩住雙手,緊緊拽住墨歌,然後再墨歌耳邊說:“赤嚳馬上就要來了,你不睜開眼睛看看嗎?我允許你說話,想對赤嚳說什麼就說什麼。”
墨歌立即睜開了眼睛,如秋水般的雙眼欲穿過雨簾讓視線落在赤嚳身上,大腦卻一團混亂,待會兒,她要對阿嚳說什麼?說什麼,才能讓漣漪滿意,放過赤嚳?
正當墨歌糾結時,終於有人到了未央偏殿,出乎漣漪預料,不是赤嚳而是梁太後,隻見梁太後眉頭緊皺,眼神沒有離開漣漪一下。
看著梁太後緊蹙的雙眉和眼角已經非常明顯得皺紋,漣漪覺得心驚肉跳,梁太後怎麼老了這麼多?她又怎麼會來?
感覺到漣漪明顯走神的狀態,甄哥立刻把懷中的赤耀遞到赤瀲懷中,然後挺身而出直視梁太後說:“梁太後,不知您來此有何貴幹?”
梁太後的目光依舊隻落在漣漪身上,緩緩說:“這後宮,都由哀家掌管,你說,哀家能不能來?”
是啊,梁太後掌控著後宮,後宮的一切動向她都知道,不過是因為後宮女人不可幹政而一直深居簡出,才讓眾人忘了在赤嚳謀反的計劃中,梁太後起了多麼大的作用。
甄哥咬牙,不知該說什麼,生在市井的她從氣勢上就輸了梁太後一截,赤瀲立刻拉住甄哥,用眼神示意甄哥退後,不要與梁太後爭鋒相對。
漣漪直視梁太後的雙眼,梁太後眼中有悲傷有失落,漣漪心中不忍,但依舊強迫自己逼視梁太後,她不能敗下陣來,不然等一會兒赤嚳來了,她就更加難以控製局麵了。
“阿漣。”梁太後開口說,眼神依舊憐惜,說,“別再苦苦掙紮了,這個皇位,本就是我們梁家的。”
漣漪搖頭,倔強說:“這天下,本就不是任何人的。”
“意思是,你不肯放手是嗎?”梁太後向後退幾步,然後沉聲對身後的宮人說,“那就叫阿嚳來吧。”
漣漪全身立即緊繃,赤嚳是梁太後心尖上的人,她要把赤嚳弄的身敗名裂,梁太後會恨她吧,一定會的!
漣漪不由退後一步,卻忘了拉住墨歌,抵在墨歌脖子上的刀片立即劃破墨歌細嫩的肌膚,剛跨進殿內的赤嚳定睛看漣漪,便見漣漪劃撥墨歌的頸部,他立刻驚呼道:“歌兒!”
那喊聲痛徹心扉,讓所有人都為之一振,不等眾人反應,赤嚳就奔向漣漪和墨歌兩人,漣漪立即大聲說:“再過來,我就殺了她!”
赤嚳立刻停下步子,睜大眼睛上下來回打量墨歌,難以置信剛剛還被冠上早已死去的墨歌竟然還好好活著,一種失而複得的喜悅感在心中膨脹,赤嚳不肯再讓墨歌受到半點傷害,而墨歌頸上的傷口流出鮮紅的血,刺的赤嚳雙眼通紅,他伸手對漣漪說:“漣漪,你把歌兒還我!”
漣漪卻搖頭,拉著墨歌再後退一步,冷笑說:“豫章王,你說笑了,她是墨家的姑娘,就算如今墨家已成為過眼雲煙,她也不是你豫章王的人。”
說到墨家,墨歌眼中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悲傷的神色,赤嚳看了心中一痛,心想,是啊,他手上沾染了歌兒親人的血,她會願諒他嗎?更何況,如今他又帶著重兵殺進皇宮,歌兒她,一定會很憎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