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你沒有什麼不軌的心思,我們不會對你怎樣。”漣漪抽出自己的手,“還望你自重。”
“自重。”易水寒輕嗤了一下,然後領著漣漪一同轉角進入後園,入眼便是被微風吹拂到處蕩漾的梨花,落在積雪上也不顯,似乎把天底下的白都占盡,枝椏被堆積的梨花壓的低迷,再沒有別的花敢抬頭。
漣漪情不自禁走上前想要細看那梨花,易水寒便站在後方仔細打量漣漪的側臉,她的模樣和第一次見時差別不大,臉上甚至還有最最幹淨純粹的笑容,讓天地為之失色,他曾預言,等赤嚳揮著旌旗進京之後,她便再也不會露出這樣的笑容了,誰知,她依然可以笑的這樣驚豔。
樣子沒變,但裏子卻似換了一個人,再也沒有那麼好糊弄了,當初他說赤嚳不會謀逆,漣漪沒問一句便信了,才使得一切變得那麼順利,可如今他計劃的那麼好,瞞住了每個人的眼睛,卻唯一沒有瞞住漣漪,她在懷疑他,懷疑他留在泌水城的目的。
易水寒仔細回想他究竟哪裏出了問題,利用漣漪換取瘟疫的解藥,順便獲得陛犴的信任,再用藥取得百姓的擁護,然後慫恿獫狁攻城,到時卻反撲一口,讓獫狁也受重創,失去攻擊陳國的最好時機。
唯一算錯的便是漣漪沒有被陛犴抓走,但他並不在意,皇上和容璧對自己本就沒有什麼好感,不必在意他們,而漣漪公主在知道自己挽救了整個泌水城百姓的性命之後也沒有表現出多大的憤怒,可如今究竟是什麼讓她懷疑自己呢?
易水寒再打量漣漪,漣漪的發上身上拂滿梨花和雪花,還用袖子兜起一把梨花,眼裏有璀璨的光芒,易水寒不由張口問:“你要這梨花作甚。”
“寄給容璧。”漣漪脫口而出,說完便後悔了,易水寒算計自己就是因為討厭容璧,他會同意自己把屬於他府內的梨花送給容璧嗎?
漣漪立刻捂著袖子向後退,易水寒見了漣漪的舉動隻想冷笑,她這樣子,似乎生怕自己搶了她的似的,易水寒便擺手說:“落在公主身上的,便是公主的了,公主想送誰便送誰。”
漣漪這才放了心,把袖中的梨花倒在幹淨的帕子上,然後細細打包,長發隨著她低垂的頭滑落胸前,露出她頸後白皙的肌膚,一朵梨花緩緩飄落在那雪白的肌膚上,竟渾然一體,一肌一容,盡態極妍,易水寒看著有些呆,但很快便驚醒,她是容璧的未婚妻。
容璧的未婚妻……
易水寒勾唇冷笑,既然知道容璧是不會放過自己,自己也不會放過殺了洪都王的他,那不如做些讓他和漣漪都惡心惱怒的事情。
易水寒於是走到漣漪身後,輕輕吹走那一朵梨花,然後提了提漣漪的鬥篷,使絨毛遮住她的脖子。
發覺易水寒站在她身後在她脖子上吹氣時,漣漪的身體立刻僵直,卻沒有做什麼激烈的反抗,等易水寒打理好她的鬥篷,便默默地挪動幾步,然後繼續打包梨花。
易水寒發覺了漣漪的小舉動,卻沒有直接點破,反而走到梨樹旁摘下一支梨花,然後別在漣漪的發髻上說:“公主應當試試梨花妝。”
漣漪被易水寒莫名奇妙的舉動嚇得不敢胡亂行動,說到底,她還是有些懼怕易水寒的,比當初懼怕梁子塵更甚,因為她越是了解梁子塵,就越是覺得梁子塵不可怕,而她越是接近易水寒,便越是琢磨不透他的行為想法。
她憤怒於易水寒對她的陷害,比憤怒更甚的卻是恐懼,易水寒總是有法子絕處逢生,在防不勝防的時候伺機咬別人一口來壯大自己。
易水寒見漣漪不說話,便順著漣漪的發髻向下撫摸,一直滑到漣漪的臉頰才停下,一邊打量漣漪的臉一邊說:“確實不是別人,漣漪公主,你變化太大,我都不敢確定是你呢。”
易水寒的手指很冷,劃過漣漪臉頰的時候使漣漪想起梁子塵也曾這樣對她,還說要她這幅皮囊,最後卻隻是嚇嚇她,要她留在梁府以此防止她受到動亂波及而已。
想至此,漣漪反而沒有那麼緊張了,微微勾唇,揚眉問:“哦?何處不同?”
“你比從前更叫人沉迷了。”易水寒的雙眼癡迷,“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你時,你便笑的這樣美,一直烙進我的心底,我從未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