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這頓飯散場,已經是午夜了。
好在地點定在了鬧市,即便已經午夜,來往的車輛仍舊不少。沈曦白原本打算叫個計程車,被陸明琛扯著袖子拽了回來。
陸明琛本來就生了一張漂亮臉蛋,路燈昏黃的光線打在他的臉上,沈曦白看著他有些失神,十分努力的眨了眨眼。
……還是要命的好看。
陸明琛似乎察覺到沈曦白的視線,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小白哥你看什麼?我臉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嗎?”
沈曦白支吾兩聲,轉移了話題:“你拉我過來幹什麼?”
陸明琛朝著遠方望了一眼:“哦,沈伯伯和我爸都喝了酒,我們五個人又不能坐一輛車,所以我打電話給我爸司機了。他們三個坐一輛先走,我待會兒送你回去。”
沈曦白不是很明白這個邏輯。他們一家三口怎麼看都應該一路,陸明琛看著挺靈光一腦子,辦起事來真是捉急。
不過陸明琛話已經說到這一步,他於情於理都不好拒絕,於是悶悶的“嗯”了一聲,等著車回來。
等了半天也不見司機再回來,沈曦白有點兒犯困,又不好意思催促。陸明琛給司機去了個電話,期間眉頭鬆了又皺十分精彩。
掛了電話,陸明琛一臉抱歉的跟沈曦白說:“小白哥,對不起啊,我家車子出了點兒問題,大概得我們自己想辦法回去了。”
沈曦白趕緊擺手:“沒事沒事,我們打的回去……”他一邊說話一邊掏錢包,後邊的幾個字愣是卡在了喉嚨裏。
時間撥回到幾個小時之前,沈曦白坐在計程車裏,嫌棄錢包放在兜裏不舒服,無比果斷的把錢包扔到了母上的背包裏。
沈曦白十分尷尬的把手抽出來,恨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光。
他轉過去看了陸明琛一眼,陸明琛也是一臉尷尬的看著他:“小白哥,你不會,也沒帶錢包吧……”
沈曦白覺得腦袋裏轟隆隆炸開了一朵蘑菇雲。
這都什麼事兒啊!
最後還是沈曦白先開了口:“反正也沒事,走走,全當散步了吧。”
陸明琛也沒拒絕,兩個人沿著馬路晃蕩。沈曦白很不擅長應付陌生人,即便陸明琛可能和他小時候有那麼一丁點兒淵源,可是他也已經全忘記了。
他似乎從小到大,在記憶與人相關的東西就完全沒有天賦。大學時他和李準最蜜裏調油的時候,兩個人經常到一家法國餐廳吃飯,去了好多次,服務員都對他們格外熟稔,他卻仍舊對著服務員擺一張陌生疏離的臉。
那時候李準拿他打趣,半是抱怨半是嗔怪,他說:“小白啊,你真是個薄情的人。”
沈曦白趕緊止住了回憶。
卻還是忍不住在心裏罵一句:“到底誰他媽薄情寡義人形畜生啊!”
陸明琛一直跟在沈曦白旁邊,暮春的夜晚還是有一點兒涼意的,沈曦白一直身體不好,在夜風裏打了個哆嗦。陸明琛見狀,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搭在了他身上。
沈曦白原本不願意,陸明琛的眼睛濕潤的像一頭森林的小鹿:“本來害的小白哥受這個罪的就是我,小白哥要是再感冒了,我得多不好意思啊。”
沈曦白話在嘴巴上轉了一圈,默默的接受了陸明琛的好意。
他格外認真的觀察了一下陸明琛襯衫底下肌肉起伏的形狀,最終確定這個人,應該是不會感冒的。
即便是個繁華的城市,也終於在夜深之後呈現出難得的安靜來。大街兩側的霓虹燈閃閃爍爍,馬路上的車輛稀稀拉拉的過來過去。沈曦白無聊的順腳就踢起了腳邊的石子,等到身邊的陸明琛沒忍住笑出了聲,才意識到自己究竟幹了多麼傻逼的事兒。
他有些不好意思,想解釋說是因為太無聊,又覺得這樣子反而很欲蓋彌彰。陸明琛保持著清淡溫和的笑容:“我記得小白哥小時候,就很喜歡踢石子玩。”
沈曦白皺眉沉思了一下:“啊?是嗎?”
陸明琛格外認真的盯著他:“有關小白哥的事情,我是不會記錯的。”
沈曦白:“……”
北海道離沈曦白家裏的距離並不近,等到兩個人走到目的地,天色已經微微亮了起來。沈曦白開了門,邀請陸明琛去家裏坐坐,陸明琛在門外低聲回絕:“不了,沈伯伯沈伯母大概還在休息呢,我進去了少不得又得打擾,下次吧。”
他聲音低下來仿佛帶了電,沈曦白覺得心裏頭麻酥酥的。
他讓陸明琛等一下,自己跑回臥室拿了一百塊出來:“打車回去吧。折騰一晚上了,好好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