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子在家休養了一段時間,身體逐步康複,可以在床上坐起來,但得用手支撐著,否則完全坐不住。
毛子急切地想下地走動,出去轉轉,看看久違的太陽,久違的天空和久違的街市。。。。。。
這一切,溜子自然心裏明白。一個沒了雙腿的人如何能自己走出大門呢?更何況還要看看外麵的世界。走出大門看世界,這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說,是很簡單的事情,但對於華子來說無異於比登天還難。
溜子看著哥哥漸漸長好的傷口,看著剛剛愈合的粉紅色的皮膚,看著隻剩下大腿根的雙腿,溜子心裏既高興又傷心。高興的是哥哥的傷口終於愈合了,長好了,傷心的是隻剩下大腿根的哥哥以後該如何融入到新的生活當中。
可惜的是毛子現在狀態穩定多了,心裏也想通了一些,也敢於麵對現實,積極配合,主動鍛煉,盼望能早點下床,早點下地活動。
毛子目前這個狀況,坐輪椅,不現實,家裏供不起;拄雙拐,隻有兩點支撐,身體無法穩定,不適合;當然最好的辦法是裝義肢了,這個溜子事先也考慮過,但家裏經濟條件不允許。
怎麼辦呢?溜子一時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了,為此事煩悶了幾天。
這天吃過晚飯,溜子把哥哥安頓好後,便到祈冰家去了,想著好好和祈冰聊聊,以便釋放一下這多天來鬱悶的心情。
見溜子來了,祈冰很高興,連忙放下手上的書本,招呼他坐。
祈冰問道:“你哥還好吧?最近沒鬧了吧。”
“鬧是沒鬧了,隻是他老想著要下床活動,現在怎麼可能呢?家裏情況就這樣,什麼都買不起,我正愁著呢。”
“愁什麼呢?”
“愁辦法啊,你想哥哥那樣子,能有什麼好辦法呢,義肢、輪椅是不可能的,拄拐棍又不行,還能有什麼辦法呢。也不可能專門找個人天天把他抱出抱進吧。你說是不是呢。哎——”溜子歎道。
祈冰聽溜子這樣一說,也覺得不太好辦。眼下是要想辦法讓毛子能夠自己上下床,學會自理,能夠獨立做些事情。
祈冰對溜子說道:“你也別著急,我們一起慢慢想辦法,辦法總會是有的,活人豈能被尿憋死?”
溜子搖搖頭:“難啊,想了好多哦,就是想不出,煩悶死了。”
這時,祈冰頭腦裏突然浮現出剛才放學時,在離學校不遠處一個街角裏的情形。那是一個四十多歲的殘疾人,下身幾乎沒有了,隻剩臀部坐在地上,隻有小孩那樣高的身高,祈冰起先以為是個侏儒人。他在這裏乞討,他不停晃動身體,並用兩隻手當腳,去撿別人丟在地上的錢。他的大腿幾乎沒有了,隻留下根部那一點,他用皮革做成的墊子包住大腿根部,以保護大腿不受磨傷。這個人的殘疾情況跟毛子差不多,人家卻能自如行動,甚至於獨自出外謀生。
祈冰把剛才所想的事情告訴了溜子。
溜子覺得不可思議,這人和他哥一樣啊,他竟能自己下地活動。
溜子聽祈冰說這個殘疾人用手當腳在地上活動,覺得有可借鑒的地方。於是冒出去實地看看的想法,便跟祈冰說道:“這樣吧,我們明天去看看這個人,能不能借鑒一下。”
第二天他們來到這個殘疾人身邊。溜子被這個殘疾人堅強的意誌和求生的欲望所折服。
看見他從容地坐在地上,兩眼望著不斷過往的行人,見有人丟錢給他,連忙禮貌地說聲謝謝。他不斷變換著“坐姿”,不時靠手靈活地挪動著自己的身體,從他自信的眼神來看,他不認為自己是殘疾之身,也不認為有何不便,來去自由,進退自如,和正常人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