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之父墨易,本為西域霸主,奈何弱冠之年得遇一中原女子。此女氣質美如蘭,才華阜比仙,深得其心。暗自查之,此女乃當今長公主,遂以聯姻唯由,傾國相送。當今聖上照臨聞之,甚是感動,便以兄長之名,代君臣之禮。次年生月,為報兄弟之情,留吾於墨念,為君守著這家國天下。”
看到這裏小小揉了揉眼睛,又伸手給自己斟了杯茶。攤平了紙邊上的皺著,繼續看著這信。
別說,這弄月還真有心。她邊看邊這麼想。
“……是以因情生故,不念不惱,不愛不傷。聖上,顧相因為眷戀吾之姑母,心生間隙,經三年五載,終是因一紙無名訴狀,抄其全家。”
看信的她有些被文中所說的事情吸引到了,那些在她出生之前發生的過往和那些她不能知道的皇家秘事,都隨著弄月這一封留書巧妙的投遞在了小小心頭。
“……男歡女愛,男負女怨,姻緣不過流水。千頭萬緒,叵耐一個“情”字。然情之為物勞心傷神,從此月心中毅然於情無緣。今日之訴,不過三願。”
一直以為清心寡欲的弄月居然會有三個願望,這更讓小小想知道究竟是什麼了。普通人想要的錢權,弄月不缺,這樣的一個他究竟缺什麼呢?
“一願國泰民安,萬世其昌。二願姑母之子,不必惶惶。三願讀信之汝,平安喜樂。”
懷著小心眼看著弄月的留信的小小,看到最後一句,突然覺得心頭有那麼一隻小蟲子,從本來已經開始腐敗的心裏鑽了出來。它這麼一鑽,不僅讓她本來死氣沉沉的心裏有了生機,更讓她覺得癢癢的。
一種從來不曾有過的暖意,從小小的心蔓延到了全身,本來如同涸轍之鮒的小小,找到了這一泓清泉的滋養,開始又對感情充滿了希望。
她小心翼翼的把這封私信疊平了,又輕輕的展平了所有蜷縮著的小角,她用手壓了壓實,疊成了巴掌大小的薄薄的小信件,又仔仔細細的塞在了中衣裏麵,貼著自己的裏衣。若不是因為她身上的肚兜擋著,這絲質的裏衣怕是根本無法阻擋這信與小小的肌膚相親相愛的。
撚熄了陪伴自己一宿的燭火,看著那搖曳的小火苗變成了半殘的紅燭淚,她順手捏了一把還沒徹底幹掉的紅燭殘淚,捏出一個形狀來。
紅燭真的很幸運,下次點燃的時候,這重新被塑性的燭淚就會作為一個新蠟燭,再次被點燃,再次放出光芒來。
可能是因為做了一晚上的手工活計,也可能因為小小在墨念的時候夜晚的不寢,現在的小小分外的精神,說她此時此刻可以去舞刀弄劍估計都一點問題都沒有。
她推窗看了看今夜的月色,從旁邊的軟榻上隨意抓了一見小衣服披上。然後順著旁邊的矮牆爬上了屋頂。
上屋頂去,一個人看星星。今夜月明星稀,沒什麼風,如此的興致突來,其實也是因為悲懷忽生。弄月總會自己一個人躺在房頂的瓦片上,埋身在磚瓦之中,整個人沐浴著坊間吹來的風。
是什麼感受呢?小小躺了下來,埋身在這寂靜的夜晚,聽萬籟俱寂,觀星象萬變。不知道是今夜的星星月亮太刺眼還是什麼的,這眼淚就順著眼角淌了下來。
她聽到微風裏傳來的聲音,就像弄月在她耳邊呢喃著。“寂寞。”
本來之前也沒什麼的,此時此刻小小也覺得很寂寞了。怕在屋頂睡著了,她扭著屁股爬了下來。
“大半夜不睡覺,翻牆幹嘛呢?”小小還沒有爬拓少,突然被人這樣一句話喊住了,她有些小吃驚,一個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的摔了下來。
不過很奇怪,她並沒有和期望中的一樣,落在冷冰冰的地上,而是掉落在某人溫暖的懷裏。
“為師不記得自己曾經教過你這種姿勢落地。”小小拍拍屁股起來之後,雲卿一麵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一邊對小小陪著笑臉。
小小則是冷言冷語依舊。“這麼晚了,你不睡覺來我這兒做什麼。”對於雲卿先些日子的表現,小小依然耿耿於懷,而且今晚還險些害她跌跤,這更讓她覺得很不滿。
“為師隻是關心你,順便來道別。”
“嗬嗬嗬。”小小冷笑了幾聲。“道別?白天不來晚上來?開燈的時候不來關了燈來?你是我師傅,可是這麼長時間以來,你都不曾了解過我。隻有我,會在一定意義上很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