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喬布斯的確用iPad改造了平板電腦。它幾乎能夠完成筆記本的一切功能,且隻有筆記本1/4的重量——1磅8盎司。電池續航能力長達10個小時,是筆記本電腦的3倍。它像iPhone一樣有一塊觸屏,開機也像iPhone,無需引導啟動。由於配備了手機和無線芯片,它時刻都處於聯網狀態。筆記本電腦的手機連接通常屬於昂貴的附加裝置,iPad具備一切,但每台僅售600美元,而很多筆記本電腦的價格是它的兩倍。消費者無須經過學習,因為上麵的軟件與iPhone的幾乎一模一樣。iPad可以運行iPhone的應用。對於那些不想用虛擬鍵盤的人,iPad可以完美無瑕地連接無線實體鍵盤。蘋果公司還說它重新編寫了自己的辦公軟件——文字處理和排版軟件Pages,電子表格軟件Numbers和演示文稿軟件Keynote——來充分利用觸屏。

喬布斯為iPad定調的依據是反直覺的。但大多數人購買筆記本電腦並不是為了用於其原本的設計用途——寫作、製作演示文稿,或是用電子表格完成財務分析等繁重的辦公室工作。在大多數情況下,人們用筆記本電腦通過電子郵件、文本、Twitter、“鄰客音”(LinkedIn)和Facebook相互交流;人們還用筆記本電腦看書、電影、電視節目、照片、視頻,聽音樂,玩遊戲等。喬布斯說人們可以用iPhone來做這一切,但手機屏幕太小,用起來不舒服。人們也可以用筆記本電腦,但鍵盤和觸控板太占地方,電池壽命不足,往往會把人限製在電源插座附近。人們需要的是兩者之間的一種設備,結合了兩者的優點——按照他的說法,是“比筆記本電腦更親密,又比智能手機強大得多”的東西。

 約680克。——譯者注

作為麥金塔電腦之父[5],喬布斯比任何人都有資格來改造個人電腦,挑戰世人對於平板電腦的一般看法。但他還是在演講開始時花了5分鍾時間,確保全世界的人明白他已經全麵考慮了這個問題。然後他噗通一聲坐在事先放在台上的勒·柯布西耶椅子,就像在自己的起居室裏一樣,他在接下來的15分鍾向全世界展示了自己如何閱讀《紐約時報》和《時代》(Time)雜誌,買電影票,看《國家地理》雜誌(National Geographic)上的動物照片,發送電子郵件,瀏覽相簿,聽“感恩而死”樂隊和鮑勃·迪倫的歌,上網查看埃菲爾鐵塔的衛星照片,用穀歌地圖找到了一家舊金山的壽司店,在YouTube上觀看了著名的衝浪狗視頻,還欣賞了電影《飛屋環遊記》和《星際迷航》的片段。他隨後又發布了iBooks商店,展示了用iPad閱讀書籍要比“金讀”更好、更容易——他說亞馬遜生產了一個優秀的設備,但“蘋果會站在他們的肩膀上,做得更好”。

嚴格地說,iPad的使用方法與iPhone相同,但用戶期望的差異卻很大。喬布斯和發布會上的相關人士,如iPhone和iPad的負責人斯科特·福斯托等,一遍又一遍地提到了這一點。手機總是設計成適合放進口袋的大小,用手指操作。但操作iPad這種屏幕和筆記本一樣大的設備,則需要觸筆或觸控板,又或者是鼠標和鍵盤。“如果你要看什麼東西,伸手輕點即可。這再自然不過了。根本不用多想,隻要……做就是了。”福斯托說。

 勒·柯布西耶(Le Corbusier,1887-1965),法國建築師、城市建築師、作家、和畫家。他是20世紀最重要的建築師之一。以其姓名命名的椅子是一種休閑的躺椅。——譯者注

 “感恩而死”樂隊(Greatful Dead),美國搖滾樂隊,1965年在加州帕洛阿爾托成立。——譯者注

 鮑勃·迪倫(Bob Dylan),極具曆史影響力的美國搖滾、民謠藝術家,被廣泛認為是美國20世紀60年代反叛文化的代言人。——譯者注

世人對iPad的直接反應[6]就是一片驚歎聲。《經濟學人》的一期封麵很有名,上麵畫著喬布斯身著宗教的裝束,手裏拿著這個設備。文章標題是“喬布斯記:希望、天花亂墜和蘋果的iPad”。但在隨後的時間裏,大眾對iPad的反應卻不冷不熱,這很不尋常。大家普遍抱怨iPad沒有相機和多任務功能,還有一些人認為它的名字讓人想起了女性衛生用品。

然而,最大的非難卻是[7]喬布斯認為自己在演講中已經回答了的問題:我需要它來幹什麼?它看上去像iPhone,隻是麵積大了4倍。競爭對手施密特在他標準的“我不評價競爭對手的產品”語句之間,不忘挖苦一句:“不妨跟我說說大屏幕手機和平板電腦的區別。”蓋茨說:“我還是認為,語音、筆和實體鍵盤的組合才是主流。iPad是個漂亮的閱讀器,但我看不到它上麵有什麼會讓我說:‘哦,我希望這個是微軟做的。’”他說自己對iPhone的感覺也一直如此。貶損iPad的也不止是競爭對手們。擁有大量讀者的網上新聞站點“商業內參”(Business Insider)發表評論說:“蘋果公司的iPad就是當代的牛頓掌上電腦。”另一個受眾廣泛的網上新聞站點“蘋果小道消息”(MacRumors)指出,iPad的電視廣告與1994年的牛頓掌上電腦廣告驚人地相似。

在與穀歌的戰爭中還有那麼多勝負未定的懸念之時[8],喬布斯自然對於iPad最初沒有造成轟動而大為光火。演講次日晚上他告訴艾薩克森:“我在過去的24小時收到了大約800封電子郵件,多數都是在抱怨。沒有USB線,沒這個

 《喬布斯記:希望、天花亂墜和蘋果的iPad》(THE BOOK OF JOBS. HOPE, HYPE AND APPLE’S IPAD),喬布斯的姓氏Jobs與先知約伯(Job)相近,因而這篇文章的標題模仿了《舊約聖經》的第一卷《約伯記》(Book of Job),雜誌封麵也相應地把喬布斯描繪成了一個頭後有光環的先知形象。——譯者注沒那個的。有些郵件的態度像是說‘去你媽的’。怎麼能這麼幹呢?我一般不給人回信,但我對這些人的回複是:‘令尊令堂一定對閣下的表現倍感自豪。’還有人不喜歡iPad的名字這個那個的。我今天心情不好。這些反饋讓我有點兒吃驚。”

但公眾的懷疑態度也不難解釋。此前從未有人見過iPad這樣的設備,第一批產品還要等到兩個月以後才會上市。消費者本能地知道自己需要手機和筆記本電腦,因為這些產品很早就有了。他們唯一見過的平板電腦是他們根本不想買的設備。就連在蘋果公司的iPad項目工作的人起初也對它持懷疑態度。“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iPad時,說實話,我當時認為那純屬無意義的努力。”為iPad和iPhone開發軟件的蘋果工程師傑裏米·懷爾德說,“我當時想:‘這玩意兒太荒謬了。’”懷爾德並非信口開河,離開蘋果公司之前,他曾是20世紀90年代牛頓掌上電腦項目的早期工程師之一,後來他離開蘋果在Excite公司和Pixo公司轉任工程設計工作。第一台iPad給他的感覺,就是一個大了一號、裝不進口袋裏的iPhone。“我覺得每當我們把設備做得越來越大,人們似乎都不怎麼喜歡。”

然而,當懷爾德把玩一台原型機時,他的體驗讓他瞬間改變了想法。“他們給了我一台讓我玩,我就開始查看郵件或做別的事情……當時我就說:‘現在我明白了。我早上起來再也不想用筆記本電腦看郵件了。這個東西比筆記本電腦優雅多了。筆記本電腦太冷冰冰。你端著咖啡,在iPad上收發郵件,這種感覺溫暖得多。’”

懷爾德發現,盡管iPad因為運行iPhone的軟件,也有觸屏,看起來就像個發育過度的iPhone,實際上卻是一種新型的筆記本電腦。人們絕不會為了iPad而放棄智能手機,但一定會從此扔掉筆記本電腦。它的外觀像一部大號的iPhone,起初這是大家批評的焦點,但後來證明,正是屏幕更大這樣一個簡單的改進,使它成為一台強大的新設備。

屏幕大小的重要性對於喬·休伊特(Joe Hewitt)來說是顯而易見的。喬·休伊特其人在2007年編寫過Facebook的iPhone應用,還曾在2002年參與構思和開發了“火狐”瀏覽器。iPad發布一天後,他寫了一篇900字的博客,稱iPad是蘋果公司發明的最偉大的產品。在此前一年,休伊特還嚴厲批評了蘋果應用商店的限製政策。但他多年來為各種設備開發軟件的經驗讓他明白,iPad解決了一個基本的問題。

“我花了一年半的時間[9],試圖把龐大複雜的社交網站縮小到一個手持觸屏的形式尺寸裏。”休伊特這樣談論自己在iPhone上運行Facebook時遭遇的挑戰。

起初,我的目標是為Facebook.com這艘母艦製作一個移動伴侶。而一旦我適應了這個平台,就確信開發一個比網站更好的Facebook版本實際上是可行的!在我的職業生涯中,我在包括台式機和網絡的各種平台上開發過軟件,iPhone操作係統給我的權力是最大的,它留給用戶界麵設計的提升空間也最大。

隻有一件事妨礙了我把事情做得盡善盡美:屏幕太小了……我需要同時顯示兩欄以上信息。我無法在屏幕上安放足夠的工具來支持任何高級的創意工作。照片太小了,我沒辦法拿來向我遠視眼的父母顯擺。網絡要求太多的移屏和放大才能閱讀。除了Facebook之外,我在iPhone上常用的大多數應用也都受到了這樣的限製,比如穀歌閱讀器、Instapaper,以及所有的圖像、視頻和文字編輯工具。最重要的是,很多在iPhone上很可愛的應用,在iPad上可以變成具有完整功能的強大工具,讓你忘記它們在台式機或筆記本電腦上的原有版本。我們隻需把它們發明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