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平城中有玄門一扇,高聳厚重的門板如一座沉重的墓碑,十幾年中就這麼安安靜靜矗立在長平城中,從未被打開過一次。門的後麵是什麼樣子誰也沒有見過,也沒有見過有人從裏麵出來。
玄門的顏色日複一日地光潔如新,連一道劃痕也找不出來。也許是因為這層原因,縱然這扇門關了十幾年,長平城中的百姓卻似乎習以為常,從未有人想過要將其推倒,看一看後麵是什麼樣子,仿佛這扇門本應該坐落在這裏似的。
坊間流傳著不少關於這扇門的傳言,有一種說法流傳甚廣,是說這扇玄門隔開兩個世界,門外是人間,門裏是地獄。想要打開這扇門,就得捧著錢進去,踩著命出來。
類似傳言層出不窮,不過種種說法皆無從考究。久而久之,人們也從一開始議論紛紛到習以為常,如今已經很少再有人去關心這扇門後的事情。
玄門之內沒有人,卻不代表沒有主人。
幾十裏外的荒山峻嶺中,盤踞著一個臭名昭著,也令江湖人聞之色變的勢力。
此時,一個身著絳紫色勁裝的人正站在一扇素白色窗子前麵,明知道裏麵的人看不到,卻依舊行了個禮。
“樓主,三門主入城了,要不要傳見?”
房間內半晌沒有聲音,他也不著急,單手握著腰間的佩劍,粗糙的拇指不緊不慢婆娑著劍柄上的花紋,靜靜在門口等著。
“不必了。”半晌後,一個慵懶的聲音從裏麵傳來,聽起來帶著幾分疲累。
“是。”他應下,領命而去之前又問:“樓主傷勢如何?”
“把這個給老三。”裏麵的人沒有回答,隻聽“咻”的一聲,一個信封從窗子裏飛出,直奔他麵門而去。
他耳力極佳,早在信封還未飛出窗欞時便已經有所察覺,是以那封信雖然速度極快,此刻卻被他穩穩夾在食指與中指之間。
他唇角翹起一絲弧度,淡到幾乎看不出。能有力氣把信這樣丟出來,想來一時半會兒丟不了命了。
房間內傳來一聲輕哼,裏麵的人似乎猜到他的表情,慵懶的聲音帶上幾分不屑,“杵在那兒是要當門神嗎?”
門外霎時空空如也。
“嘶……”那人才走不久,房間內的人便倒抽一口冷氣,捂著腹部往後跌坐在湘妃榻上。
“青鴻,我會死嗎?”她咬著牙關問,蒼白的臉上冷汗涔涔。
明知道她這是在裝模作樣,名喚青鴻的男人聞言眼睛中依舊劃過一抹心疼,口氣如哄娃娃般安慰說:“不會的,有我在,你能百命千歲。”
每次都是這句話,長命百歲還不夠,非得百命千歲。女子一聽這話,頗覺無味地把手從腹間挪開,臉上痛苦的神色一掃而光,咕噥一句,“誰要當王八。”
明知道她這是同自己開玩笑,他卻笑不出來,看著她腹上厚重的繃帶,眉間的紋路越發深刻,“以後還是少出去。”
“可人家拿著我想要知道的事情作為交換。”
“讓無憶他們去。”
“人家點明要我這個樓主親自出馬。”
“那就不去。”
“那可不成,長平城裏的那扇門可是我全部的家當,我可輸不起咯。”女子把玩著一綹頭發漫不經心說,目中卻是一片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