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我,在他人看來,或者算是個雅人的:看書,上純粹的文學課,偶爾還寫點東西。我想,我有我雅致的一部分,我欣賞那些不沾塵俗的冰清玉潔的東西:譬如含露乍開的花朵。譬如潺潺湲湲的小溪。譬如晶瑩剔透的積雪。譬如來去無心的雲彩。譬如沒有煙火氣息的愛情……
但是,我其實更是個俗人。比如我對金庸的喜愛。初中的時候便開始看金庸,當然,那個時候完全是興致所至。中間卻經曆了一些曲折,或者是因為環境所致,或者是因為性別所致,我將自己的“俗”化傾向深深地包藏起來,當然也有意識地向所謂的“雅”靠攏,這也就成了現在的他人眼中的我。
其實,我是個不折不扣的俗人。現在的我是不憚於承認自己的俗的。相反,在許多的可能下,在許多的場合中,我大肆地宣揚著我的“俗論”,那是一種十字街頭的熱鬧,那是生命力的勃發,那是狂野的熱情,那是沸騰的朝氣,那是永不凝固的血液,那是現代社會所缺少的原始的美。
現在的我,其實是個矛盾體。或者,我得感謝金庸的雅俗共賞。他的小說的確是有許多的不足之處,盡可以大加指責。但是,他小說的雅俗共賞卻是無可否認的,深淺各有得,試問,有幾人做到了這一點呢?
作者可謂是酣暢淋漓地寫,大是大非,大智大勇,大喜大悲,大起大落,卻亦莊亦諧,亦濃亦淡,秀麗者有江南水鄉,蒼茫者有大漠雪域,細膩到兒女情長,壯闊到風雲變幻,無所不備,無一不精彩。
俗者可以沉浸於其驚心動魄的故事,雅者可以鉤沉其博大精深的文化,淺者看其淺層的熱鬧,深者悟其深層的底蘊,同樣的酣暢淋漓。
我看金庸的小說,看有關金庸的評論,我越來越覺得,我佩服他。那年到華東師大進修,居然有《金庸選讀》這門課,我如獲至寶般地選修了它。任課的周老師正說歪說橫說豎說甚至於亂說,把個幾百人的大教室總是擠得水泄不通。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懷疑,他是不是喝了酒去上課的,要不然,他怎麼能講得那麼好呢?那樣的酣暢淋漓!
沒想到的是,我那課後交上去的小論文居然還被那老師頗為欣賞,這倒讓我好好地自得了一番。後來,回到自己的學校後,我便想自己也開一門課——金庸選讀,因為自己喜歡,也因為在年輕的學生中大有市場。
其實,我是無力將金庸作為學問來進行研究的,我沒有那個深度,雖然我不再流於淺層。但是,我知道,自己最多也隻能對他作一些歪批邪論。然而,我又覺得,這似乎更是現時社會的一個賣點。
現時社會對金庸有很多“亂彈”性質的發揮,比如《旁門左道的金庸奇技》《真“混”的金庸行幫》《金庸門下一走狗》,我著實看了一些。這些作品往往是先在網上自由地發表,然後便結集出版了,有欠周全,有點荒謬,卻不失是一種方法,或者是值得雅文學者們借鑒的。
不知怎的,我忽然又想到了瓊瑤,這也是一個被人貶得一塌糊塗卻大有市場的女作家。在此之前,每每談及瓊瑤,我總是說:“她的古典文學修養很不錯。”至於其他,便不敢多言了。我想,在此之後,我也許會勇敢地承認:我喜歡她。
是的,我會逐漸地坦然於我對瓊瑤的喜愛,就像我逐漸的坦然於我對金庸的喜歡一樣。我不管別人喜歡她的什麼,我喜歡她筆下的那份純淨的世界,因為那種至情至性的東西,在現實世界中看不到。不食人間煙火總比遍地的爾虞我詐來得好,生活中應該有真善美的,我認為。
當年,曾有一說:男武俠,女瓊瑤,不男不女看三毛。我怎麼的好像都看全了?管他,我是俗人我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