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蹇碩後退兩步，握住手中的刀子，驚訝的看著郭勝。
“大人，你我也同朝為官數載了，郭某恭送大人一路走好。”
蹇碩用盡力氣看向一邊的劉協，九歲的少年臉上刻滿了悲傷和滄桑，卻沒有一絲的不忍、驚訝以擔心。
“怎麼說蹇碩也是我的長輩，為了我而喪命，我不想看他如此痛苦。”劉協輕輕的說。
“那便由陛下給他一個痛快吧。”白衣胡服的男子從禦花園的另一邊慢慢走進眾人視線。一身英姿颯爽，半短不長頭發還帶著束冠有些不倫不類，臉上掛著溫柔從容的微笑，似乎是在看著自己的朋友在一邊胡鬧，口中說著不疼不癢的話。
“你！”劉協狠狠地瞪著男子，卻在男子毫不在意的從容中敗下陣來。他拔出隨身攜帶的匕首，橫在蹇碩的脖子上。
蹇碩深深地注視著這位小小的‘帝王’，聰明伶俐，識得大體，行止有度。能被靈帝所屬意的太子，並不單單是因為他的身份，更多的，恐怕也來源於那份智慧。
劉協毫不退讓的看著蹇碩，手臂一動。橫在蹇碩脖子上的匕首很快，讓稚齡之子也可以輕易取走他的性命。
“卿，一路走好。”劉協在心中低語，渾身濺滿了這位權臣的鮮血。
“殿下不過九歲稚齡，就算此時逃走也隻會被何進手下追捕，雖是先帝遺骨但卻未必不會‘死於賊子蹇碩之手’或是‘死於戰亂，救之不及’。不是殿下打算如何？”若是遷陌在此自然可以認得出來，那白色胡服的男子正是蕭翌晨。
“麵見何進，以求退路！”劉協咬牙切齒。
“殿下打算如何麵見？要知道，若是一個九歲的殿下提著蹇碩的頭，聲稱親討逆賊，如此之子又怎能不讓人心生懷疑？若是何進心中明白，‘董侯’怕是熬過了這關也隨時會病死在後宮之中。”蕭翌晨看著九歲的劉協。
劉協的臉上都是無法掩飾的疲憊，慌亂，哀傷，仇恨，還有一份故作鎮定的冷靜。這麼多熟悉的情緒疊堆在了一起，冥冥之中與他十幾年前看到的那少女相重合。
真是讓人放心不下。蕭翌晨歎了口氣，覺得自己這種對著特定之人就會心軟的習慣一點也不好。劉協不能死，劉協如果死了，隻剩下皇子辯一統江山的何進便不再需要顧慮許多，也就沒有了召董卓入京的一幕。“恕予歸之言，若是一般九歲少年遇到此事，隻怕會嚇的六神無主，懵懵懂懂之中難免瘋狂抑鬱。”
這是要劉協裝瘋賣傻。沒有了理智的帝嗣自然也沒了利用價值，也不會有人再費勁殺掉他還要擔著汙名。
“予歸，你很好。”劉協深深的看了一眼蕭翌晨。
一邊的郭勝把蹇碩的腦袋割下，一邊割一邊笑。“先生提到的時候勝還深感猶豫，沒想到先生料事如神，卻知道這蹇碩被權勢燒壞了腦子，竟然不管我們的死活一意孤行。勝多謝先生提醒點播，並賜脫險良策。”
郭勝向蕭翌晨一禮，“勝記下大人的恩情了，若是不死，必然回報大人。”這裏的大人指的卻是董卓，蕭翌晨是奉了董卓的命來牽線搭橋而已。
原來出賣蹇碩的正是這名男子。劉協的臉色變換異常。
蕭翌晨揉了揉劉協的腦袋，幫他整理了下衣冠。“莫不是殿下以為，若是沒有予歸插手，蹇碩就能成功？你可曾想過要是何進死了，各方州牧又當如何？”
蕭翌晨的話無異於給劉協當頭一盆冷水。
若是何進死了，自有他人接手，那時自己恐怕連活下去都是奢望。
蕭翌晨對著郭勝回禮。“大人洪福齊天，必然可以安然脫險，重得權位。隻是殿下之事，請大人卻稍費心”。若是董卓進京之時隻剩劉辯一位皇子，那董卓再想和何進一鬥豈不是左右為難。
幾人相視一笑，盡在不言。
內殿之中，何太後與何進對席而坐。
何太後從房中找出靈帝的玉璽，示意撰筆的小太監把黃綢放下，加蓋玉璽。此時，這黃綢變成了名副其實的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