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最怕將心比淡酒(二)(1 / 2)

怔怔的盯著地上被燭火映射而出的影子,遷陌突然覺得很茫然。

燈火下,短發的男子身著胡服,與彈琴之人默默對視,一言一行都傳達出他們的默契。

弦月身著輕紗,手臂隨著音樂不斷起落,在燭火下拖曳出形狀不同的陰影。她柔順的長卷發披在身上,像波斯貓一樣。

一曲畢,蕭翌晨溫柔的摸了摸弦月的頭,“想不到這首‘陽春’你還真是拿手?”

“是啊,本來是我哥的拿手曲目不是?”弦月俏皮的吐了吐舌頭,“那個笨蛋,成天練習最終也隻學會這一首曲子,彈得我耳朵都生了繭子。也就他還真以為我不會呢,天天洋洋得意。”

蕭翌晨低聲笑著,拿出身上的白玉笛子,也吹起了剛才弦月的樂曲。

不同於少女的純淨,一首‘陽春’委婉悠長,讓人若有所思。

“翌晨哥哥,你也是個壞人。”弦月嗔道,視線卻被那個笛子給吸引了過去。

“給你一樣,聽久了自然就會了。”蕭翌晨跟著弦月的目光看向手上的笛子。“看到你安好我也就放心了,不然,還真不知道日後怎麼對你哥交代。”

‘隻是對我哥交代,而不是擔心我嗎?’弦月險些脫口而出,但看著蕭翌晨的表情,釋然的一笑。“在青樓中,也稱得上安好麼。”

弦月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眸子中的星火,神色在若隱若現的燭火中曖昧不清。

蕭翌晨看著弦月半坐起來,雖然已經是青樓中最保守的衣服,但是輕薄的絲線還是將弦月的美麗暴露無遺。他臉色有些掙紮,歎了口氣。

“確實委屈你了。”對於弦月長久在貴族培養出的自尊自愛的尊嚴與責任感來說,這樣的身份與讓她無能為力的處境不亞於折辱,根本稱不上安好什麼的。但她並非自己,哪怕隻看容貌,這樣的她也不適合出現在人們麵前,更不要說試圖去做些什麼。“我看**提到你的臉色並不太好,你是不是又做了什麼。”

“翌晨哥哥這麼晚過來,一定是餓了吧?弦月這就去準備飯菜。”弦月笨拙的回避了蕭翌晨的問題,起身向院子中的小廚房走去。

蕭翌晨看著她的背影。

就算弦月不說,聰明如蕭翌晨又怎麼會猜不出來。

在這種連人命都不值錢的時代,女人隻不過是玩物而已,更別說青樓裏的女人。而真正的貴族並不是高高在上的菟絲草,而是為了責任與榮譽不向任何事物低頭而貫徹自己信念的人。弦月總是堅韌的毫不向身邊的逆境妥協,但是恐怕青樓便是她的第一節課,單純的她一定會在這裏碰得頭破血流。

誰會去給一個玩物尊嚴呢?誰又會考慮一個玩物的話?她唯一能做的也不過是服從罷了。

弦月離開了蕭翌晨的視線,背靠在除非的門板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引以為傲的琴棋書畫,天文地理,在這裏隻不過是娛樂他人的玩意兒,並不能給她帶來絲毫好處。而沒有人願意去聽她那些來自幾千年後的想法和主意。

深深地無力感腐蝕著弦月的內心,她雙手顫抖的握成拳頭。看到蕭翌晨的笛子就想起了自己的哥哥,那種有親人疼寵才會升起的委屈感與親人離別的難過都衝刷著她的大腦。然而她卻並不能表現出來,她希望自己在蕭翌晨麵前永遠是完美又堅強的,絲毫也不想讓對方擔心。

這並不僅僅是出於不想做累贅,更多的是,她也想告訴蕭翌晨,自己是不輸於任何人的女人,哪怕對手是遷陌。

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緒,弦月咬了咬嘴唇,撤出一個若無其事的微笑,環視了下廚房。食物雖然在洛陽中並不十分昂貴,但是也不便宜。雖然**精細的養著她,還單獨給她開了個小廚房,但是也隻是每天早上她可以撿些食材回去,並不代表她能自己控製。

用一些麵粉和材料做了些小饅頭,還體貼的捏成可愛的兔子形,擺在盤中。然後用水缸中的水做鏡子,擺出了個大大的笑容,確認自己沒什麼不妥當,她才走了回去。

“翌晨哥哥,可惜天色有點晚了,不方便生火,我隨便做了點。”弦月說道,並沒有說是因為食材限製才隻能做的這麼簡單。

“辛苦你了。”蕭翌晨溫柔的看著弦月,並沒有點破。“對不起,暫時還得委屈你在這裏多住兩天。”

弦月把盤子放到桌上,倒了兩杯酒,又再次坐到了琴邊。“談不上什麼委屈不委屈的,有個地方棲身已經很幸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