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陽最大的酒樓落楓堂中,五人圍桌而坐,神情或閑適或悠然,雖然幾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討論著國事,可是卻不難看出幾人相處的十分熟絡,似乎多年熟識一般。
“本初,這京中素來就這麼精彩嗎?”短發已經長及肩膀,不過嫌棄其麻煩的蕭翌晨將頭發綄在腦後,依舊是一身雪白的胡服,明明是幹淨利落的打扮可是卻帶著不可及的穩重和冷靜。
一邊落座的李儒眉腳微抽。雖然他與蕭翌晨都是為了打著替董卓活動的旗號在洛陽結交權貴,探明朝局發展。但是就這麼幾天蕭翌晨便可與袁紹稱兄道弟,這份心機當真令人膽寒。
雖說袁紹官職依舊在何進之下,但其實實權並不亞於何進,甚至有時可以越過何進直接號召世族眾人發布命令。加之其自身便有兵權,又出身於數一數二的大族,頗受眾人信賴。袁紹此人也是有趣,廣收門客求賢若渴,還喜歡四處結交好友,遇事廣納建言而後三思。按理說,這樣的人物,即便是自己拿著董卓的財物與名頭攀交也未必受到重視,更別說做到讓其不顧身份,引以為好友,所以才說蕭翌晨手段驚人。
蕭翌晨微微咳嗽。
“予歸,看你每天都是胡服的打扮,一般武人才這麼穿。沒想到你小子文質彬彬頗有見地就罷了,怎麼身子這般的弱?”許攸搖搖頭。
“若是作何打扮便有何種能力,怕是這滿街都是鮮衣怒馬了。”蕭翌晨悠哉的接著話,斜靠在打開窗戶的窗棱附近,風輕輕拂過他的頭發。“就像這洛陽的天氣,要是單單如同看上去的那般清朗清澈,該有多好。”
“嘖。說到這個可真是掃興。”張邈皺了皺眉頭,“朝中宦官專行,大權居然還被一個屠夫把持著。我等世族卻要為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天子效力,還要看一個屠夫的顏色行事,可真是……”
“孟卓,慎言。”袁紹出言打斷了張邈的話,眼色有點不快的掃了掃李儒,帶著一絲威脅。
“請恕文優莽撞,文優突然想起州牧還有一件交代之事未做,怕是今日得離席了。若是掃了諸公的雅興,文優先賠個不是了。”都是活的人精,這麼淺白的逐客之意李儒又怎麼看不懂呢?隻能找了個借口先行離開。
“哼。”袁紹嘴角勾了勾並沒有說話。
“好啦,現在也沒外人在了,可以說了吧?”張邈攤攤手,不過就算給何進知道自己等人不敬又能如何,自己這種世族眾人他怕是碰都不敢碰得,也隻能下下麵子而已。“你說那個屠夫,也不知怎麼想的,放著一堆宦官不管,隻是誅了蹇碩而已。現在朝政紊亂,我等名流出身卻是一句話也說不上,讓人看著都感歎漢室末路啊。”
“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你小子也敢說!”許攸無語,明明這張邈也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的人,怎麼嘴上總是少了點把門的。“我看八成是誰給何進出了主意,為的就是讓宦黨與何進繼續聯接在一起,架空我們名流。讓我們隻能為他們做事卻無法參與朝政。”
“想都不用想,這種事情恐怕和那個人脫不了關係。”袁紹麵色不愉,“像那樣狂妄愚蠢、居心叵測的人,還真當人都是傻子了不成。”
“說不好他本來就是十常侍那邊的釘子也說不定。”許攸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子,似乎在思考,“你看他從一開始就衝著那屠夫而去,言行舉止也多有諂媚之意,更是就差直接把蹇碩的陰謀告訴他了。依我看,這麼明顯的目的,就算是何進也是懷疑的吧。”
許攸口中的那個‘他’,自然指的是遷陌。
“這種來曆不明,居心叵測之人,也就何進敢用。帶我等尋到機會,哼哼……”
“其實也不用尋到機會,這知人知麵尚且不知心呢。就算暫時同盟,但有竇武之事為前科,難道雙方真的就能放下心了?”張邈臉上掛著陰笑。“而且,此人年輕果敢,雖然總是放肆的出人意料,但卻是踩著眾人的界限為之。這麼一個大才之人,換做留在本初你身邊,你難道能放心?”
“我就知道近日的傳言是你小子幹的。”袁紹搖搖頭,打趣著。
遷陌來曆不明卻有大才,屢屢行為舉止放肆。好不容易逮到了他的弱點,但是他卻閉門不出,專心處理公務。若在此時不給何進加上一把柴火,借著本應是遷陌吃癟的事卻大肆宣揚,給他增加名聲,又怎麼能讓何進對遷陌安生嫌棄呢?
“非也非也……這事雖然有我的風格,但這麼迂回的方式可不符合我的性子。”張邈挑眉,“予歸,這黑鍋為兄可不負責給你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