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之前黑拉拉跪了一片的大臣們終於離開,也實在是件好事。
這可是磨了她一天的耐心!
泠鏡悠見大臣們總算離開,這才鬆下了一口氣。
她忙碌了一天,就因為大臣們全部來康王府找麻煩,從上午她便一直注意打探消息,直到下午大臣們來的時候打起精神對付這幫大臣,剛才還麵對大臣們對她的一係列提問,折騰到現在才離開,整個人難免顯得疲憊。
這些天發生了太多事情,她唯恐自己會倒下。
“總算走了.”
她眨眨眼睛,伸了個懶腰,全然沒有在乎她的身份。
禦瑾楓忽然拉住泠鏡悠的手,長手一伸,便將泠鏡悠拉進了他的懷抱之中,接著緊緊的抱住她。
泠鏡悠一時有些吃驚,這個擁抱,有些突然。
懷抱之中滿滿的全是屬於禦瑾楓的味道,一如既往的讓她沉醉,她尋了個舒服的位置,安心的靠了上去。
她第一次覺得,好像隻要有禦瑾楓在身邊,真的就可以安心了。
這個認知讓她莫名的覺得滿足。
“累著了?”
禦瑾楓問道,話中帶著些許的低笑。
泠鏡悠臉上忽然一紅,禦瑾楓吹拂她小巧的耳垂,不斷的發出笑聲,泠鏡悠難免受不住。
“別這樣。”
她低低回應道。
聲音帶著一抹嬌羞,這一聲嬌羞緩緩進入到了禦瑾楓耳朵裏隻覺得刺激加倍,頓時身下便覺得有了反映,他死死忍住。
“這幾日累著你了。”
禦瑾楓湊近了泠鏡悠的耳邊,惡意的朝泠鏡悠吹氣。
耳朵素來是泠鏡悠最為敏感的地方,她忍不住往上躲了去,禦瑾楓也縱的她如此大膽,不斷的調戲他。
兩人廝鬧了一陣後,泠鏡悠忽然響起來了個事情,微微推開禦瑾楓摟著她的腰,仰頭朝禦瑾楓問道“阿宏那邊應該遭遇了和你一樣的事情,能應付得過來嗎?”
禦瑾楓黑臉。
泠鏡悠純粹是想要問清楚有關禦瑾宏的事情,禦瑾楓卻誤會了她的意思,以為她對禦瑾宏仍然有好感。
事先他也有親耳聽泠鏡悠解釋過,可不管怎樣總是覺得從她口中聽到禦瑾宏覺得不太樂意。
“你倒是說啊。”
泠鏡悠見禦瑾楓一直呆愣著,不由的有些惱火。
她想問的事情,他還沒跟她說呢。
“應該沒事。”
禦瑾楓幹癟癟的回應道。
泠鏡悠歎了歎氣,“大臣那邊是分散兩批來圍堵你們的,你這倒是處理好了,可阿宏那邊呢,他又沒個幫手的,出了事隻怕非得讓大臣們逮著機會說。”
分析的頭頭是道的泠鏡悠壓根沒注意到禦瑾楓眼神不對,禦瑾楓兩眼赤裸裸的,帶著火光般看著泠鏡悠,泠鏡悠還在繼續自言自語,禦瑾楓看不下去,摟過泠鏡悠,雙唇狠狠壓了下來,堵住泠鏡悠喋喋不休的嘴。
月滿西樓,在候客室等待已久的人們不耐煩的三三兩兩離開了,腳步快速,匆匆離開。
原本在一旁伺候著這些官老爺們的婢女太監們腳步匆匆的跟了上去,直到將這群大臣們送離了府上才安心繼續回去做原本沒做完的工作。
離去的時候忍不住輕悄悄討論著“恐怕一日不見到二皇子,他們便不會罷休。”
“咱們還得伺候這些官大爺到什麼時候?”
“誰知道呢,聽天由命唄。”
婢女太監們嘴上雖然說著是抱怨多了些,終究沒有忘記因為今天下午開始接待大臣們耽誤下的工作,便也各自散開了來。
直到腳步聲漸漸遠去,隱在府外的人影才緩緩現身。
已是入夏的夜了,落在黑影中的人依舊披著大貂,臉上還帶著黑色紗巾來隱藏自己的麵容。他抬頭看了看府邸大門,過了半晌落的一聲歎息,接著便利用輕功幾個翻身,人便落在了位於府邸裏邊上的上書房一角,剛落地便聽到身後有人喚道“主上。”
那人的身子緩緩一鬆,才緩緩轉過身,取下麵紗。
麵紗之下是個絕色的美少年--禦瑾宏。
“打探的怎麼樣,禦瑾楓那邊有何消息?”
禦瑾宏淡淡問道。
那人遲疑了下,“並沒有多做什麼,反倒是將一幫大臣氣到了。”
禦瑾宏含笑,“可有將軍令的下落?”
那人似乎顯得更為為難的樣子了,禦瑾宏見那人遲遲不開口,問道“可是在蘇姑娘手中?”
“是,不過,給了,三皇子。”
那人用一副今日要死便死的決絕說完了整句話。
禦瑾宏忽然笑了,微微咧了咧嘴角,他覺得手上有些冷意。
這早該在他預料之中的,泠鏡悠愛了禦瑾楓數十年,哪怕禦瑾楓曾經傷她,騙她,讓她傷心落淚,家破人亡都無法讓她到他身邊來。
如今,有將軍令在手。
禦瑾楓大可以號令這天下幾近一半的將領,到了那個時候,想要登上皇位,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可是他呢,他的位置在哪裏?
禦瑾宏此刻心境有些悲涼,難以言喻。
假意與大皇子禦瑾肅合作,沒有換來她回來。
那麼,倘若他能登上皇位呢?
便在刹那間,禦瑾宏的心思陡然一轉,倘若登上皇位的是他,是不是便能夠得到他想要的?
將軍令可號令天下近一半的將領。
他已經失去一切,如果、、、、、、
禦瑾宏近乎悲涼的笑了笑,眼神眸子深不見底。
“安排轎子,送我進宮。”
禦瑾宏說道。
“主上,您的穿著?”
下屬有意提醒禦瑾宏今日的穿著,實在是不符合禦瑾宏往日的穿衣習慣,或者說是差別太大,禦瑾宏揮了揮手,並不太過在意,“便這樣去吧。”
禦瑾宏今日將自個打扮的如此神秘是刻意回避掉這幫來到他府上的大臣。
大臣們會用各式各樣的辦法讓他妥協或是支持他稱帝。
他很明白,如今會來到他府上的這些大臣,沒有幾個是真心擁負他的,隻是他們在和禦瑾楓這一場賭局之中選擇了他,所謂的景元帝一死,想要討要一個說法也不過是蒙蔽真心的一個手段罷了,純粹為了掩人口舌。
他與禦瑾楓看似和諧相處,實在內地裏都在彼此相互牽製。
沒有公開相互爭鬥的畫麵出現過不代表真的像是所看到的這般和諧。
泠鏡悠準備上床睡覺的時候忽然覺得榻上一軟,接著她便被摟緊了一個熾熱的懷抱之中,猛地一驚,作勢便要朝那人打去。但是那人似乎早就清楚泠鏡悠的把戲,一把抓住她作怪的拳頭,放在唇邊輕吻。
淡淡的體香散發出來,泠鏡悠聞到了屬於禦瑾楓身上清冽的味道,整個人不禁軟了軟。
禦瑾楓一笑,摟過泠鏡悠“我隻是想跟你睡。”
“啪--”
泠鏡悠一隻手揮了過去,落在禦瑾楓的臉上,力度一點都不小,實打實的打了去,“誰讓你躺在我床上的,下去--”
黑暗中的禦瑾楓蜷縮成一塊,硬是將泠鏡悠摟在懷裏,“我不會對你做什麼,隻是想抱抱你。”
泠鏡悠隻當作沒聽見。
禦瑾楓又軟了軟口氣,“大順大軍南下,隻怕我沒多少日子可以陪你了,今兒看你那麼累也不想折騰你,可就是想抱著你睡會。”
泠鏡悠閃過靈光,大順大軍南下?
那麼快?
難道大順那邊已經知道景元帝已死,趁著皇位交鋒的空檔正好南下掠奪土地?
她也不在反抗了,隨禦瑾楓愛怎麼抱,愛怎麼摟去,抓著禦瑾楓的衣領問道“大順那邊是不是已經知道消息了?永熙現在安全嗎?你什麼時候要打仗出征?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
泠鏡悠念念叨叨的一口氣問了很多,禦瑾楓隻是含笑的看著她,也沒有多做聲,他的手覆上她的發,循著發絲往上,將她的簪子輕輕觸了觸,長發便落了下來。
他好像聞到了一股花香,黑暗裏泠鏡悠看向禦瑾楓的瞳孔特別的炯炯有神,好像深海裏閃耀的寶石一般,散發著璀璨的光芒。
禦瑾楓好脾氣的將泠鏡悠的手放在她唇邊,做了一個閉嘴的表情,而後淡淡說道“這些事你就別管了,我也不知道會不會帶兵出征,我隻是想告訴你,珍惜我們現在相處的每一個時間。”
泠鏡悠細細聽了去,看樣子那家夥又在跟她打馬虎眼了,“你快說啊,別騙我了。我通過你的情報網收到消息,大順那邊不知道是有人給他們帶路還是怎麼的,被分散成了兩批人馬,導致我之前找的人跟丟了他們。而且這些天我看你不斷的外出,琢磨著也許是為了皇位做準備,隻是,你現在將將軍令裝在盒子裏,當真不怕禦瑾宏派人拿走?而且,禦瑾宏私下訓練的人絕對不會與你的影衛差到哪裏去。”
禦瑾楓揉了揉泠鏡悠的腦袋,打趣道“看來王妃還是蠻聰明的嘛,能猜出一兩分。”
“誰你王妃!”
泠鏡悠的臉紅了。
禦瑾楓也不在逗她,將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了去,“不錯,禦瑾宏的實力是與我相當,但是這並不代表著我就會比他弱。你也太小瞧你夫君了。”
泠鏡悠白了他一眼。
這人真是逮著點便宜就要占。
“悠悠--”
禦瑾楓的聲音拉長了,泠鏡悠正麵對著他,而後聽到禦瑾楓問道“你希望我當皇帝嗎?”
禦瑾楓剛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泠鏡悠的身體顫抖了下。
這是禦瑾楓頭一次,這樣嚴肅,這樣認真的問她,你想要你麵前的這個男人,成為天下之主嗎?
泠鏡悠覺得空氣裏的氛圍都沉重了些。
“如果我不想呢?”
她回應道。
禦瑾楓歎了口氣,泠鏡悠又忽然話音一轉,“可是那是你堅持多年想要得到的東西,我沒理由剝奪。”
禦瑾楓笑了笑,揉了下泠鏡悠的發絲,話音裏帶著些許的安慰,“那我便不去。”
這一次輪到泠鏡悠詫異了,禦瑾楓她認識多年,意在江山,沒有理由會退出這一場王位爭奪,而且他是最有希望的皇子,沒理由放棄。
“為什麼?”
她已經想好了禦瑾楓定是會用打太極的方式將她糊弄過去,沒想到禦瑾楓很認真的告訴了她原因。
禦瑾楓說,皇位對於他而言並沒有真的那麼重要。
他說,如果登上帝位換來的並不是比起現在更好的生活,那麼又為什麼要去爭那皇位?
他說,天下江山誰主沉浮於他而言並沒有那麼重要;大順軍隊一路南下,四處搶掠土地,天元邊境一塊地盡數落入敵軍之手,在這樣的關頭他又用哪一種立場去登臨帝位?
泠鏡悠的眸子裏泛著些許的柔軟,握著禦瑾楓的手又緊了緊,安安靜靜的躺在他懷裏並沒有說話。
禦瑾楓摟著她,感覺到來自她的心跳在夜色之中叮咚作響,心跳平穩,也讓他平靜下來。其實他還有的話並沒有說出口,隻是,如今已經沒有了要說的必要了。
他想要告訴她,在沒有遇見她以前,他真的以為他的悠悠已經死了,所以要為她報仇,也為他自己贖罪。
他想要用此身之力撤銷對泠將軍的控訴,還給泠鏡悠一家原有的清白,他想這是他唯一能為悠悠做的了。
三年之中也發生了很多事,兄弟之間的爾虞我詐,從來不曾停止過。
而他是皇子,有可能還是整座江山的繼承人,他沒有辦法避免這樣的爭鬥,這是他無論如何也阻止不了的事情。三年來,守著邊關,不斷的擊退敵人,鎧甲染血多次,也曾歃血而歸,但他這樣不斷的埋頭在戰爭之中,以為這樣就可以遠離那座讓他傷心過,氣憤過的地方。
但戰爭總有結束的一天,他回來了,再一次回到了這個曾經讓他逃離過的地方,再一次的遇見了她,再一次的進入了凶險的朝廷之中。
禦瑾肅的暗鬥,禦瑾宏的不可妥協,周闌痕的險些喪命,繪水畫整個人變得麵目全非……這一切的一切都時時刻刻提醒著他,他必須自己強大到可以保護他們。
他曾經以為今生今世再無見到泠鏡悠的可能,於是這幾年來不斷的縱情,在沙場上殺退敵軍,享受對方頭顱落地的快感,回京後為花魁一擲千金隻為一夜宿醉。
他變成了自己曾經最為唾棄的模樣,直到在塞外聽見她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不可置否,那一夜改變了他很多,三年中一直影響著他的東西好像在那一天裏漸行漸遠,與他拉開了距離,他本也不是醉心名利之人,自然能夠放下對於權利的欲望。
泠鏡悠的手爬上他的脖頸,“大順那邊現在情況怎樣?我聽畫畫說好像情況很亂。”
禦瑾楓打斷了回憶。
麵對泠鏡悠的問題,禦瑾楓無意跟她解釋這些。
沒有必要因為這件事打亂整個夜晚的氛圍。
泠鏡悠似乎看出了他的小心思,開口道“你別瞞著我,大臣們現在每一日的奏折都是分發到你跟阿宏手上,你定然知曉情況是怎樣的,況且現在連畫畫身邊的眼線都知道如今情況很糟糕,你還瞞著我幹嘛。”
她一口氣說了很多,禦瑾楓挑眉,問道“白歌和夜紫歌,畫畫可有心觀察?”
泠鏡悠愣了愣,明顯沒想到禦瑾楓會突然那麼問,她想了下,“夜紫歌大門緊閉,完全是足不出房的感覺,也不在意現在外麵情況有多亂,不過依照我看,隻怕還是有人給她通風報信的,不過不知道對方究竟是誰罷了。夜紫歌這未免也太不正常了,不哭不鬧的,隻是把肅貴妃弄下了台後再一次閉關,畫畫好幾次去看她,夜紫歌都沒怎麼說話。時間久了畫畫也就不願意再去找她了。白歌三天兩頭便往欣嬪的宮內跑上跑下,估計是為了新生的皇子奔波。前幾次畫畫給了她一點教訓,以為她學乖了,結果還是本性沒改,反倒更加囂張了。”
禦瑾楓冷笑,白歌難不成還在做著想要當上皇太後?
還真把他當死人呢。
他暗自想著,覺得景元帝駕崩的消息也該公告了,不過,現在他要考慮的事情並不是這個。
禦瑾楓緩緩撫上泠鏡悠的臉,手掌觸碰之間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他皺了下眉頭,好似很嫌棄似得,啪的一下便撕下了蘇蓉的麵具。
“我喜歡看現在這樣的你。”
禦瑾楓未等泠鏡悠拒絕便搶先一步說道。
泠鏡悠燦燦笑道“看醜人幹嘛?”
她試圖讓禦瑾楓不去注意她的臉,不去注意她現在這張破碎了的臉。
她沒有告訴禦瑾楓,回到永熙的那些天,她的臉都是火辣辣的疼,每日都避開禦瑾楓,好在禦瑾宏有及時送上藥膏給她敷上才讓疼痛之感有所好轉。
如今禦瑾楓,這麼問她難道發現了什麼?
禦瑾楓溫柔的大掌觸碰上泠鏡悠的皮膚,像是彼此相互貼切一般的,“難怪當初從景裏郡回來沒發現你便是悠悠。”
泠鏡悠震了震,她換掉姓名,換掉麵容,哪怕你近在咫尺,又如何認的出我便是當初的泠鏡悠?
心裏苦澀湧上心頭,她盡力穩住自己的氣息。
“告訴我,怎麼回事?”
禦瑾楓問道。
泠鏡悠瞥過頭去卻不看他,如若可以,她想要永遠不讓禦瑾楓知曉這一件事,三年前的那些苦痛,她一點都不想要再記起,這隻會增加她的痛苦,她的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