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秋已近,薄雨霏霏,隔了這簾清雨,不覺間連風也帶了絲絲涼意。
東晉杏嶺山
“小姐,公主的人這會子已在門外候著了。”前兩次差來的人,都被自家小姐一個不落的遣了回去,眼看還是請不動人,小丫鬟的語氣也越發急了,“再過幾日便是婧旼公主的及笄禮了…”
小妮子見自家小姐自顧自地喝著茶,也不搭腔,便硬著頭皮繼續說道,“公主打小就與小姐要好,旁的且不說,隻是論親緣也是小姐的表妹,小姐與公主都已經近兩年未見了,雖經常互通信件,但公主也是想小姐得緊,這次差了那麼多人來請,小姐還是莫讓公主惱了才是。”小丫頭越說越快,越說越小聲,最後幾個字就差吞進肚子裏了。
“啪嗒”案前的女子擱下茶盞,扭身對著門口說道,“芸娘,這番話可不是你的話,誰教你說的?”女子回頭看著恨不得將頭擱在胃上的小丫鬟。明眸中閃著幾分了然又暗藏著笑意。
“還當真是瞞不過你!”話音剛落,一錦袍男子便邁了進來。劍眉入鬢,目若朗星,麵上生的俊俏且身姿挺拔,一看便是習武之人,眼中的笑意確是讓他愈發溫潤。
“景卓哥哥?你怎麼來了,前些日子還說南邊戰事吃緊,怎現在卻跑到杏嶺來了?”女子雖是有所預見,但仍是掩不住驚訝。
“我能不來嗎,再不來,唯一的妹子就在山裏做小野人了!”雲景卓見著妹子比上次見時精神頭好了不少,也便大膽地打趣了。
“做野人,就做野人吧,如果我是小野人,那哥哥與我血脈相連,自然就是大野人了。”女子明顯不接招,硬是四兩撥千斤地扔了回去。
“不過,回去便免了,在杏嶺,我也算住的踏實,裏外也有人伺候,哥哥放心便是。”看著妹子笑開了,剛剛想見縫插針地勸她回去,一下便被堵了嘴。
“夢顏,雖然家裏人為了讓你散心,才把你送到杏嶺的別院來,但哪有不回去的道理?”雲景卓歎了口氣,仍是緩緩地說著。
兩年前,自家妹子哭得肝腸寸斷的情景,還曆曆在目,恢複成這樣,實屬不易,若是回到那傷心地,再睹物思情,難保不會出什麼幺蛾子。
若不是情勢所逼,再加上夢顏也到了嫁人的年紀,自己倒是希望她能一直遠離那是非之地,於她也是樂得清閑。
“哥哥,我現在還不想回去,祖母那兒,我會寫信請罪的。”夢顏垂下眼,也不再多言。
“靜旼雖是及笄,但是皇上已經準備一齊賜婚,聽說是西楚的三皇子,深受西楚皇帝器重,倒是值得托付之人,皇上也頗為滿意,明日恐怕是…”雲景卓執起茶盞,慢慢喝著。
“哥哥莫說笑了,婧旼可是皇上的掌上明珠,怎舍得她遠嫁?”夢顏隻道是自家大哥換了法子想將她連哄帶騙地抓回去,小時候也未被少騙了的,如今權當做逗趣的話,臉上依然盈滿了笑意。
但見雲景卓半晌都未答話,遂立刻緊了神。
“怎會這樣?婧旼年歲尚淺,這賜婚怎來的這般急,一點征兆都沒有?”夢顏秀眉微蹙,臉上的笑意倏地煙消雲散。
“西楚勢力與東晉相當,而且這幾年來與北昭走得極進,便開始對東晉的西北方展開攻勢,上個月,在苗雱山,東晉一連丟了三座城池。”雲家十萬鐵騎鎮守東晉東北地區,自是鞭長莫及。
“隻能選擇和親了嗎?”對於這場戰役,夢顏自是有所耳聞的,本以為哥哥會被調派去西北,這仗卻是突然停止了。夢顏似是詢問,卻更像是在最後的確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