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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書中的人

我們將花奶奶葬在了她的花園子裏,我跪在她的墳前竟一滴眼淚也流不下來了,心中仿佛還不相信花奶奶的離世,仍然認為每日的黃昏她總會給我講曼紗華的故事,黑了打雷的時候,她依舊會哄我入睡告訴我不要怕。

我想我與我阿爹都沒有和花奶奶這麼親切,阿爹是先皇殺死的,我的花奶奶是現在新登基的皇帝殺死的,我顫抖著肩膀,陳文陪著我站在一旁,我咬牙切齒道:“皇族的人,我必視為仇人,奪我阿爹,掠我全家,如今連外姓氏的花奶奶也要殘忍殺害,此仇不共戴!”

陳文悶聲不語,他將手搭在我的肩膀,我轉過頭來問他,“為何不問我?”

“什麼?”

“不問我第一次官府燒了我的家,第二次官府布下重兵隻殺了我和花奶奶,為何不問朝廷視我們為眼中釘肉中刺?”我的話幾欲是從牙齒縫中蹦出來的,早在第一次錦衣帶人來燒了我們的房子,我便有疑問,陳文陳武幫我修葺了房子,但他們卻不問這是為什麼,而今也是,陳文看到遍地的橫屍,血流成的河,看作理所應當一般,毫不吃驚。

陳文跺了跺腳,將錦靴上的黃土跺了幹淨,他看著花奶奶的墳淡淡道:“你願意,我便願意聽,讓若不想讓我知道你家從前的事,我也不在乎,我不在乎你的過往,你明白嗎?”

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一想我與他馬上就要成婚了,而我卻還瞞著他這麼多的事情,於情於理對他來都是不公平的,我是罪臣的女兒,現在又是無父無母孤苦無依的人,不知他還願不願意和有這樣一個身世的女子成親。

還有那條家裏留給我的寶石手鏈,怕是還會招來殺身之禍,連累到陳文,現在家人都遠去,他們留給我的唯一念想就是這手鏈了,當初與他作為交換,為的是著花園的契約,現在想想也是沒了必要。

我道:“可不可以將寶石手鏈還給我?”

陳文下意識的摸了摸左手腕,他取下寶石手鏈,溫潤的一笑道:“這可不是什麼寶石做的,上麵鑲嵌的是碎玉,因為太光滑透徹所以你便以為是寶石。”

我接過手鏈,戴到自己的腕上,又將腰間的玉佩摘下來還給他道:“我的手鏈很有可能會給你招來殺身之禍,現在我把玉佩還給你,手鏈我拿著了。”

陳文將我的手推了回去,“玉佩是我送給你的。”

我艱難的吞了吞口水道:“現在我想告訴你我的身世,聽完之後無論你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我都尊重你。”

他突然輕輕笑了一笑,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道:“我與你的事,雖沒有父母之命也沒有媒妁之言,但任誰也阻止不了我娶你。你從前的生活太單一太安靜,以後的日子我會帶你去看你從未看過的人和事,你可願意?”

“花奶奶方去,成親的事我想等過了百日再。”我將玉佩仔細的收進袖口,搓了搓手道。

陳文牽起了我,心疼的伸手觸上我的臉,替我將眼淚擦幹,“這裏離南玉城的中心太遠了,現在你又是一個人,沒人陪著你我不放心,隨我去南玉城吧,我已經命人安排好了宅子,你住在那裏這百日之內我可以隨時過來看你,好嗎?”

我點了點頭,陳文終究還是沒問我瞞著他的那些事,是太信任還是真的就不在乎我的過去。

到達南玉城的時候已經入了夜,我將古書放在了床榻上,陳文命人備好了湯峪,我泡在裏麵,腦子卻一片空白,接下來我該做些什麼,平日裏陳文不在的時候我該和誰話。

思來想去,頭沉沉的,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了柔軟的床榻上,身上裹著厚厚的錦被,我撩開錦被的一角往下看去,身上穿著一件絲綢製的薄衣,方才我好像是躺在浴桶裏睡著了,是誰替我穿的衣服,又是誰將我放到的床榻上的。

我的耳朵忽地燒了起來,“姑娘,這是湯藥,公子吩咐了讓你醒來後喝掉。”我抬頭看去,竟是一屋子的丫頭,她們穿著整齊的裝束,低著頭恭恭敬敬的站在我的床榻兩側,難不成這六個姑娘是在等我睡醒?

“我……我的衣服是你們幫我穿上的嗎?”

站在我靠頭的這邊的姑娘俯了俯身子道:“是奴婢穿的。”

我看著身上的錦被,摸了摸上麵的紋路,錦被柔軟的出奇,這定是上好保暖的料子所致,心中一歎,陳文家真是富貴,隨便租一間宅子,這裏麵的配置竟是一等一的上品,這麼寬的床榻,和一屋子的仆人,還真是我在山穀中沒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