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看著衛青收下玉佩遠去的背影，我轉身，卻看見劉非複雜的神情。
“你和他？”他終是開口。我淡笑，“你不該問的。”
是的，不該問，不是有什麼肮髒的事情說不出口，而是信任，問了出來，說明已經對我不信。
他快步走上來，沉沉地說道，“我現在已經完全猜不透你了。上次紫竹苑一別，我想了很多，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看著他期盼的眼神，我目光決然，“王爺是多慮了，本宮也累了，想為自己求得一世安穩。”
他陽光下的臉色鍍上了一層黯然，“不，不會的，你不是這樣的人。”
那又是那樣，我也不禁在心中盤問自己？
正在愣神的時候，下一刻，便撞進一個寬厚的懷抱裏，我急忙掙脫，卻是越掙越緊，“對一個下人你都能笑得那樣好，為什麼不能分給我一些？劉徹，他根本不會給你快樂，你隻會越來越痛苦。若是讓他知道你與竇太後有染，必然不會心軟，我這個弟弟，我很了解。”
劉非在我耳邊自顧自的說著，我鼻端一澀，低聲呢喃道，“我不想你們兄弟殘殺，就是因為我也很了解。”
劉非身子一僵，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就是愛的太清楚。”
是的，愛的太清楚，心裏就越痛苦，不想所有至親的人失去生命，不想看到殺戮，所以，唯有清醒著愛，才是最理智的舉動。
“你太苦了，皇後的身份，不光隻有劉徹給得起。”劉非的目光變得很陌生，從我認識他起，就覺得他瀟灑自如，雖然有時孤獨，卻也確是無牽無掛，而現在，我心中一痛，我做這麼多，就是極力保護每個人的生活不被打亂，可是事情的發展卻遠遠超乎我的想象。
“你不要做傻事！”我驚呼，他搖了搖頭，“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為難。”
和劉非一別以後我內心一直隱隱不安，過了幾日，卉心打聽到，江都王自己請命，希望可以到漢凶邊境去戍守，聖上已經準了。我的心一下子放鬆很多，至少，宮裏不會出什麼亂子。
衛青和平陽大婚在即，我與劉徹去了幾次平陽府，平陽看到我幾次欲言又止，我知道她想問什麼，為什麼衛青會答應的這麼毫不猶豫，還有，我站在廊下，看著那雪梅，這雪梅的方子。平陽看來真的對衛青動了心思，不然也不會想知道衛青真實的想法，卻又小心翼翼的不敢詢問，我看著衛青剛毅的臉，心裏為他高興，至少，衛青不會受什麼委屈。
許是感受到我的目光，衛青直直的看過來，眼中滿是平靜，唯獨少了大婚該有的喜悅。衛青把他的快樂都給了我，我微笑著，點頭示意，卻見衛青匆匆離去。
“皇後這是看到了什麼這麼開心？”我轉身看到劉徹，眼裏衝著淡淡的喜悅，眉間也藏了柔意，平陽再次大婚，他自然很高興。
“臣妾隻是替平陽公主高興。”還有，想起了我們大婚時候的一些趣事，這話我自然是不能說。
“朕倒是想起了與皇後大婚的時候，皇後那時倒帶著幾分女兒家的嬌態，很是可愛。”
見他提起我已經很尷尬，又聽到“可愛”二字，更是臉上發燙。那時的我還帶著一絲憧憬，感受著萬人所說“金屋藏嬌”的美談，卻未想，我們之間的縫隙越來越大，金屋也變成了牢籠。
“皇上小時候為什麼要說出‘金屋’的話來？”我一直很疑惑，若不是有他這一句，現在我們也不會走的這樣淡，一切可能都很安寧。
劉徹可能沒想過我會問他這個事情，一時竟氣息不穩，“兒時的玩笑話，不必當真。”
果然，我心裏一冷，玩笑話，一句玩笑話卻給了所有人不同的命運。
“皇上的確是金口玉言。”見我有淡淡的嘲諷，劉徹怒了，“陳阿嬌，朕當日若不是情勢所逼，斷然不會說出那樣的話，你以為朕願意娶你為妻？”
妻？你給我的不過是一個身份而已。“臣妾萬萬不敢襯得起‘妻’這個字，臣妾隻是皇後，隻是皇上是否知道，就因為皇上一句玩笑話，劉榮，劉榮哥哥就沒了。”我知道在這樣的場合下說這種話不吉利，但是不知怎的，我看著這一派喜氣，突然想起了劉榮哥哥，那麼溫潤如玉的人，我腦海中一直都停留著他那一句溫柔的“阿嬌”，還有那寵溺的笑。
“你！”我徹底激怒了劉徹，他麵色鐵青，激動的拉起我，低吼道，“劉榮？若他不死，朕就性命難保，你以為他是那種風輕雲淡的人，他為了皇位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十幾年前在紫竹苑，若不是塵兒相救，朕早已命喪他手裏！”
不可能！我臉色蒼白，劉榮哥哥怎麼會？他怎麼會？！
劉徹看我一臉不信與震驚，輕哼一聲，“你以為我不知道繡珠與劉榮的關係？若不是為了查清當年的事，我必然不會納她為妃。一個羅帕能說明什麼？若不是看在她眉宇間與你有幾分相似，我絕不可能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