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行吧。”陸一偉道:“黑山縣工業不行,農業也不行,想要發展必須劍走偏鋒走一條有特色的路子,而教育是很好的切入口。都說再窮不能窮教育,我縣當前迫切需要改變這一窘迫。”
張東子聽聞,有些敬佩陸一偉,道:“陸書記,你是我接觸過最有想法的縣領導。不是和你吹,幾乎每一任縣領導我都有交往,但論能力與你差點不是一丁點。就拿嚴步高和靳榮光說吧,一個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一個是稀裏糊塗和稀泥,讓這樣的人執政,黑山縣能有發展嗎?”
陸一偉不作評價,兩人畢竟是領導,何況隔牆有耳,萬一傳出去了對自己也沒什麼好處。道:“我覺得嚴書記和靳縣長挺好的啊,至少在這次教育整合給予我最大支持。”
“狗屁!”張東子把酒瓶使勁放到桌子上,口無遮攔道:“你以為他們是真支持你啊,說句不好聽的,他們不過是利用你罷了。嚴步高此人沒能力,而且手腕軟弱,他倒是想幹出一番事業,誰聽他的?底下的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裏。而且此人貪念十足,就是一塊錢他都想著掰成兩半,揣進自己兜裏。我就想不明白了,市裏實在是沒人了,派下這麼個草包來,簡直是拿黑山縣的前途開玩笑。”
“再說那個靳榮光。原先不過是個市工商聯的主席,搖身一變來了黑山縣當縣長。這癟三能力還不及嚴步高,他下來就是鍍金了,成天正經事不幹就是到處跑關係做他的當官夢,心思壓根不在發展上。你說讓這樣的人來掌控黑山縣,能有什麼好的發展?”
見張東子還要繼續往下說,陸一偉連忙攔著道:“行了,有些事心知肚明就行,何必說出來找不自在呢。來來來,喝酒。”
張東子似乎意猶未盡,繼續說道:“我看黑山縣的縣委書記就應該讓你這樣的人來當,至少還想著為老百姓辦點實事。如果你有此想法,我願意助你一臂之力。”
陸一偉連忙擺手道:“張總,這話可不敢隨便亂說啊,我不過是個掛職的,期滿後說不定就離開這裏了,什麼想法都沒有。”
“哦。”張東子道:“掛職的怎麼了,就應該低人一等?下次我見了郭書記非要說道說道此事,讓嚴步高和靳榮光乘早滾蛋。”
越說越不像話了,陸一偉打算結束今晚的談話。悄悄地把手機裏的鬧鍾打開,過了一會兒響了起來,佯裝出門去接,進來後道:“張總,實在不好意思,東關中學那邊有點事,我的過去處理下。”
“大晚上的也不讓消停,我還打算和你長聊呢。”張東子有些失望地道:“那行吧,先去忙,忙完了再過來。”
張東子確認陸一偉走後,對著裏屋道:“出來吧,人走了。”
這時,郭振彪從裏麵走了出來。坐下道:“這小子口風還蠻緊的,一個字都不往出吐。”
“彪哥,你說陸一偉今晚找我到底何事?”張東子疑惑地道。
郭振彪摸著下巴忖度,猜不透陸一偉此行目的。道:“你不該這麼早就放他走,或許這瓶酒下去還能套出更多的話。另外,你提的太早了,這小子十分聰明,趕緊開溜,一句有價值的話都沒有。”
“裏麵的錄音機關了嗎?”
“關了。”
張東子鬆了口氣道:“彪哥,你說他會不會對你我下手?”
“就他?”郭振彪不屑地道:“就他那兩下子還嫩的了,不怕他身後有人撐腰,要是敢動一動我的奶酪,老子保準他出不了黑山縣,直接給廢了。”
“我看也不至於。”張東子道:“說句良心話,這小子有兩把刷子,我倒樂意和他交朋友,不知道他願意不願意。”
“你覺得他會和你我這樣的人成為朋友?”郭振彪反問道:“來了沒幾天就想把胡國興給撤掉,難道他不知道胡國興和我關係嗎?這分明是和我挑釁。”
“彪哥,難道他今晚是為了這事而來?”
“我看不太可能!”郭振彪搖搖頭道:“對了,剛才你為什麼打二愣子?”
張東子道:“這不陸一偉提出來了,前年這小子喝高了在路上看到一輛豪華車,就萌生打劫的念頭,車裏坐著的恰好是南陽縣的縣委書記,估計陸一偉也在車上。這事還驚動了郭金柱,要不是我壓下來這小子連命都不保了。”
“哦。”郭振彪若有所思道:“難道是因為這事?”
“不可能吧。”張東子道:“他會因為此事專門找我?”
郭振彪又想了一圈,始終理不出頭緒,幹脆放棄。道:“東子,陸一偉這個人看著年輕,幹工作確實有一套。在教育整合這事上,居然嚴步高和靳榮光都被他牽著鼻子走,能量不可低估。以後要多留個心眼,隻要他敢動我們的利益,二話不說直接讓他滾蛋。”
“好。”
回去的路上,陸一偉脊背出了一聲冷汗。就在起身接電話的瞬間,他從玻璃上看到郭振彪在裏屋坐著,一下子酒醒。沒想到張東子和自己來這一手,幸虧沒順著他的話往下說,要是真說了不該說的話,危險即將來臨。
這兩個危險的人物,要麼遠離,要麼鏟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