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毛’逃跑的原因,很明顯,他害怕警察。知道自己被欺騙了,而騙子就在身邊,誰又不會報警呢?所以在他心裏,葉雨肯定是要報警,隻是在等幾秒或者幾分鍾而已。女孩的逃跑也有這些成份,她擔心,假如自己被警察帶走了,那弟弟該怎麼辦啊?沒有她的照顧弟弟又怎樣生活呢。
‘短毛’像是在逃命,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前方,忘卻了橫穿馬路時的危險。這是致命的疏忽。當‘短毛’剛踏上馬路,一個急促的汽車鳴叫聲嚇破了他的膽,他本能的轉過頭,一股耀眼的燈光擋住了他的視線,霎那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雙腳像被膠水膠在了馬路上,動都不能動了。他沒有感覺到恐怖,他隻感覺到自己不是自己了,自己的靈魂被攝取了。
‘短毛’的身體飛起來,倒在了地上。刹車聲。一個物體倒地的聲音。三者幾乎是同時發生的。
‘短毛’從地上爬了起來,身上竟沒有感覺的疼痛。他很詫異,自己被車撞到了,竟然毫發無傷。他先看到了停下來的轎車,接著看到了轎車前麵不遠處,倒在血泊中的一個人。
那個人穿著姐姐的衣服。他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事。他尚有良知,沒有丟棄姐姐的思念,但他嚇傻了,大腦一片空白。
遠處的芬香和葉雨看到了事情的經過。他們忘命的跑了過去。
轎車的主人已經打了急救電話。救護車很快的來了,警車也趕了過來。葉雨和芬香冒充了傷者的親屬,跟著去了醫院。三人在車上什麼話都沒有說。葉雨死死的看著‘短毛’的臉,他要在他的臉上捕捉住他對姐姐的愧疚。
到了醫院,葉雨掏出了金卡,亮明自己是一個完全可以支付高額醫療費用的人,希望醫院一定要救活自己的‘姐姐’。他這句話是替‘短毛’說的。
錢有時可以鑒定醫院做事的效率,沒有錢有時就看你的造化了。現在這個社會,有的白衣,已經不是天使了。
醫院的結果很快出來了,病人沒有生命危險,但雙腿骨折了,頭上和身體其它位置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葉雨和芬香懸在半空的心平靜了。
葉雨去總台一次性付了醫療費。回到病房的時候,看到芬香依著病房的門上正在哭泣。葉雨快步的走過去,詢問芬香。芬香指了指病房的門,讓葉雨自己去看個究竟。
葉雨推開房門,眼睛也立刻濕潤了起來。
‘短毛’跪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的在給姐姐磕頭,每次額頭都和地麵發出咚咚的聲響。姐姐的麻痹藥沒有消失,還沒有醒過來。
葉雨過去拉起來了‘短毛’,‘短毛’接著又向葉雨跪下磕起了頭。葉雨強行阻止了他。葉雨將‘短毛’拉出的病房,希望‘短毛’講講姐姐的故事。
‘短毛’答應了。
他們生活在貴州一個很貧窮的山區。女孩的確是在三歲的時候被領養,不過父母領養還有另一個打算,小的時候當做女兒養,大了就當兒媳婦了。因為貧窮,那裏的成年男人有很大一部分沒有討到媳婦。誰知天有不測風雲,父母上年死了。無奈之下,兩姐弟隻有跟著那些無法在山裏生活的老鄉們出來謀生。由於沒有文化,沒有技術,他們找不到像樣的工作,隻能在建工工地上做小工。雖然有些累,但生活總算有了寄托,還是比在大山裏好多了。女孩是個很淳樸的人,知道恩情是什麼,所以她全心全意的照顧著弟弟。當然,她也知道養父養母的動機。但她不知道愛情是什麼,隻知道,假如自己跟了弟弟,就要為弟弟生孩子養孩子。假如弟弟願意,她不會反對。‘短毛’還是一個孩子,很貪玩,喜歡賭錢,前段時間一夜之間,輸掉了他們辛辛苦苦賺了幾個月的工錢,而且還欠了高達四千多塊錢的賭債。工地的負責人知道了聚賭的事情後,把他們都開除了。債主們沒收了姐弟的身份證,威脅姐弟到期不還錢就報警,‘短毛’就要坐牢。無奈之下,‘短毛’想到了和別人那樣在路邊上騙錢。為了生活,姐姐答應了。但這樣一天的收入也隻能勉強糊口。今晚弟弟在遠處看到了葉雨的舉動,欣喜若狂,準備拿這些錢去翻本,遭到了姐姐的反對,於是就爭執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