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淩亂的腳步聲,如意耷拉著腦袋灰溜溜地走進亭子。“王爺,司馬小姐來了,在前廳發脾氣呢。”
沐琬辭有些疑惑,這司馬顏怎麼敢到永煜王府來發脾氣,還是說,她與桀揚之間已然親近到無需顧及這些禮儀了麼?想到這兒,不由抬頭別有深意地看了桀揚一眼。
反倒是沐長書,笑得極其無奈,“麻煩找上門了王爺,你自己好好處理罷,那司馬姑娘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明桀揚非常輕微地歎了一口氣,“走吧,去瞧瞧。”說完,又轉頭對沐琬辭道,“今日長書留下來吃飯,你去廚房瞧瞧有什麼好吃的。”
沐琬辭有些狐疑,卻仍是點點頭,轉身出了亭子往廚房的方向走去。可是左思右想,總覺得他像是在支開她,他一定有什麼事瞞著她。
皺著眉頭想了半天,終於還是將廚房的事交給如意,自己偷偷溜去前廳。
明桀揚一個人去了前廳,沐長書覺得這種場合自己還是不要出現的好,畢竟姑娘家都是臉皮薄的。忽然就感慨萬千,這被人愛慕,有時候也並非一件好事。
“司馬姑娘……”明桀揚輕袍緩帶地站著在司馬顏麵前,心下卻無奈不己,這司馬顏果真不似平常女子。
先前辭兒失蹤那段日子,自己寢食難安,生怕再也見不到那張容顏,亦是在那時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已然是非卿不可。卻是在那時,司馬家又提起了聯姻之事,若是以往他也就默認了,畢竟司馬家財力雄厚。可是如今卻不同,要他答應聯姻竟變得那樣讓他覺得難以忍受。
於是他便拒絕了,他原以為這樣就算是將事情解決了,卻不想司馬顏竟然不依不饒地找上門來,著實有些頭疼。
他不開口,隻聽到司馬顏婉轉的嗓音裏帶著委屈,“王爺,顏兒是哪裏做得不好麼?王爺說,顏兒改。”
明桀揚搖了搖頭,麵上仍是一慣的溫和,可是卻隱隱帶著疏離。“沒有,司馬姑娘詩詞才情皆是翹楚,所以並非是你的問題。”
“若不是顏兒有哪裏做得不夠好,王爺又怎會拒絕?”司馬顏一副哀傷的模樣,瞧著楚楚可憐。
她本也是個美麗女子,傷心時亦是楚楚動人。若是以往,能得如此佳人,亦是一樁美事。然而很多事早在不經意間變了,脫離了掌控。
弱水三千單取一瓢飲,滄海萬頃唯係一江潮。便是應了這句話,所以不管是他的心還是他的身,都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本王已經說了,並非是司馬姑娘的問題,所以你不必再耿耿於懷。男女之事,不能勉強,你很好,隻是你我之間並無夫妻緣分。”
“不是這樣的,先前你一直待我很好,也不曾拒絕我……”司馬顏像是不能相信這件事,不住地呐呐。
種下的因,結下的果。若非他當初的一味縱容,又怎會給了司馬顏一種錯覺。他造的孽,總該由他自己來化解才是。
“抱歉,先前是本王的錯,未能認清自己的心,所以才會覺得,與你一起亦是極好的。可是偏偏是到最近,才發現自己錯了。”明桀揚依舊笑語溫和,口中卻說著極殘忍的話。
這樣的話本不該對一個女子說,無論是誰的問題,無論用了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對當麵拒絕總是分外難堪的事。
隻是,他天生不是一個喜歡拖泥帶水的人,既然已知不可能,就不會再給任何哪怕是一點點的希望。
司馬顏的臉色極其的難看,微微低著頭,長長的羽睫上沾了淚珠,我見猶憐。“顏兒不明白,王爺錯在哪裏。”
明桀揚見她有打破砂鍋問到底之勢,便不打算再找任何借口,隻緩緩道,“本王已有所愛,並且想與她共度此生。”
“王爺何等人物,身邊有一兩位紅顏知己本是理所當然,顏兒不會因此而吃醋的,也請王爺不要拒絕顏兒。”
沐琬辭站在屏風後麵偷偷地看著,心下唏噓不已。她敢大聲地說她愛著明桀揚,是因為她的身份已然注定了她可以無所顧忌地做任何事。一個青樓女子,無論做怎樣驚世駭俗的事都無所謂,因為她是青樓女子。
可是司馬顏不同,她是世家小姐,一舉一動皆按禮數而行。如今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已然是花費了莫大的勇氣。她是有多愛桀揚呢,才會說出與他人共夫這樣的話來。
若換成是她,一定是無法忍受的吧。她所愛的人,便想要全心全意隻屬於她一個,沒有三心二意,也沒有左顧右盼。
她的愛情不需要轟轟烈烈,也不需要錦衣玉食。隻要兩個人能守在一起,冷的時候有人相偎,餓的時候同喝一碗粥,這樣就夠了。
明桀揚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麵無表情,沐琬辭知道此時的他已然開始失去耐性,“本王從未想過要享齊人之福。對於心愛之人,本王並不想委屈了她,也不想耽誤司馬姑娘。”
他將話說得很決絕,誰都聽得出他話中那明顯的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