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晚了,你怎麼過來了?塞北風大,夜裏更是寒冷異常,你看你凍成什麼樣子了?”明桀揚伸手觸了觸她的臉頰,不似手上的溫暖,反而顯得有些涼意。她如今的身子不像以前那麼好了,所以總是讓他無法放心。
沐琬辭見他三兩口將藥膳喝完,眼中不由笑意滿滿,“隻是吹了一會兒風而已,塞北就是風大罷了,我沒事的。”
明桀揚像是要確定她是不是在撒謊一樣,一直盯著她看,而她的臉上笑容也一直未變。
最終,還是他先軟了下來,湊過去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好,你覺得沒事就好,可是你還是要好好照顧自己。一旦戰事打響,隻怕我沒有精力顧及到你。”
沐琬辭歎息著偎進明桀揚溫暖堅實的懷抱,蹭了蹭,“我本來就不是來讓你照顧的,我是來照顧你的。你放心,我絕不會拖你的後腿。”
明桀揚輕笑了一聲,“希望是這樣。”
沐琬辭微微嘟了嘟唇,靠在他的懷中不再言語。她知道一旦戰打起來,便再也沒有此刻的這種寧靜了,而且到時候誰也預料不到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在戰事上,她無法幫他什麼,她隻能照看著他的身體,讓他不要倒下。
“哎呀,不要擠啦,我要跌進去了啦!”
“那你往旁邊一點啊,一個人霸著就算摔進去也是活該。”
“你!”
帳外隱隱約約有人小聲說話的聲音,沐琬辭皺了皺眉頭,卻貪戀此刻的溫暖而不願從那懷抱中退出來。
是誰那麼不長眼,居然這個時候在營帳外竊竊私語。明桀揚放開沐琬辭,冷聲道,“進來吧。”
話音落下,門外走進幾個看起來極狼狽的人,三個人一排站開,像是犯了錯等著被訓的孩子。
白鶯離捅了捅站在她身邊的蕭雲,嘟囔道,“都是你,要不是你那麼大聲,我們怎麼會被發現,這下完了啦。”
蕭雲瞪了白鶯離一眼,卻是不說話。
沐琬辭好笑地看著他們,看來古人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確實有道理。人與人呆在一起真的是會變的,像蕭雲原本是正直到有些死板的人,如今竟然也會學著偷看了。而墨羽則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很明顯地表現出此事與無關。其實不用看也知道,能做出這種事情來的,除了好玩的白鶯離,還有誰。
明桀揚見是他們三人,臉上的神色稍稍緩和了一些,其實想想也知道,軍營中向來軍紀嚴明,怎麼可能會發生在主帥營帳外偷聽的事情。
“你們怎麼來了?”明桀揚開口問道。
蕭雲一臉嚴肅道,“主子上戰場殺敵,做屬下的又豈能獨自逍遙,自然要追隨主子左右。”
明桀揚先是一怔,隨即眼中浮現笑意,“你們又不會打仗。”
墨羽道,“屬下們雖然不會領兵作戰,但至少能保護主子的安全。”
“我可不是來打仗的,我是來找我沐姐姐的。”因為害怕挨罵而一直呆在角落裏作縮頭烏龜的白鶯離忽然跳出來說道,一說完就跑到沐琬辭的身邊。
蕭雲又瞪了她一眼,狠狠道,“沒指望你來做什麼,不要搗亂就不錯了。”
白鶯離一聽,立馬跑回到蕭雲身邊,對著他一通亂捶。眾人見了,不由笑開了。
“好了,下去收拾一下休息吧。”明桀揚道。
“是。”三人應聲,墨羽率先出去,白鶯離本想離下來和沐琬辭說說話,卻被蕭雲強行給拖走了。
“你也該去休息了。”明桀揚轉頭溫聲地對沐琬辭道。
然而沐琬辭卻搖了搖頭,她嘟了嘟嘴,難得的任性,“我不要,過了今日又不知道何日才能有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平靜日子。而且,戰場上刀劍無眼,我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的。”
明桀揚的眸中波光瀾瀾,他輕笑著將眼前的女子擁入懷中,“你就如此不信我嗎?雖然我沒有行軍打仗的經驗,但是我會很小心。”
沐琬辭窩在他的懷中不吭聲,良久才道,“未來的事情難以預料,所以我才不想結束今夜,我不睡,時間就能過得慢一些。你說,我是不是很傻。”
“是,確實很傻。”明桀揚忽然拉住沐琬辭往外走,“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赤兔馬悠閑地走在黑夜之中,夜涼如水,一絲一絲地貼上溫暖的肌膚。幽幽的銀白月光溫柔地投射下來,淡淡的光輝在兩人一馬身上投射出一圈光暈。
明桀揚將坐於自己身前的沐琬辭整個納入自己的披風內,俯下身與臉貼著臉。他像是隨意地拉著韁繩,而赤兔馬也似很隨意地走著,卻將他們帶到了一片綠草地上,如今是初春時分,料峭春寒,然而這一小片綠地之上竟是開滿了小黃花,在一片荒漠之中格外的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