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淳王府到皇宮東華門不過幾裏路,青石板道路上,馬車舳艫,很快便進了城門,禦月琉華一路毫無阻礙回到棲梧殿,侍婢上了茶,六方換了宦官衣裳慢慢從偏殿走了進來。
“公主。這是這次陸雲州宴請人的名單。”
禦月琉華接過名冊,翻開,細細看了一遍,其中大半都是尉遲魏巍黨係的人,夾雜著少許當朝名士。華州四公子其他三人,除南郡質子寧溫之外,連襟、尉遲錦以及他父親尉遲魏巍均在宴請名單之內。
禦月琉華目光落到名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這個蘇懷錚是何人?為何從不曾聽過?”
六方道:“屬下隻知這蘇懷錚是洛陽打鐵鋪的鐵匠,在陸雲州宴請之前,此人普普通通,名不經傳,並未有什麼出奇之處。”
“鐵匠?”禦月琉華一怔,對朝廷來說,鹽是命脈,鐵是利器,鐵和鹽都是極其重要的東西,故在華州國,朝廷分別設立鹽官和鐵官,對於鐵和鹽進行壟斷和控製,由朝廷統一監管,實行專賣。
故,若有人立誌做一個鐵匠,須在由官府按鐵運司當年目數量需可等種種要求,考慮是否將其人收編,官府收編一人,需由專門的名冊備案,新入鐵匠需得到朝廷統一發放印鑒後,方可冶鐵造物。
禦月琉華指尖無意識在名冊上敲打,想了一會兒,想不出這陸雲州究竟請一個鐵匠作甚,暫且罷了。
禦月琉華將名冊放到燭火上,不過一會兒,滿滿一頁的人名盡化成黑色的紙灰,侍婢上了茶,禦月琉華端起,垂目,用茶蓋掃了下茶末,慢慢抿了一口。
細碎的腳步聲傳來,禦月琉華抬頭,侍婢阿珠對禦月琉華一拜:“公主,李公公在外麵求見。”
禦月琉華端著茶杯的手一頓,這李公公是皇上身邊的近侍,她平素雖然與朝臣同政,參與國事,但終究是個女子,表麵上做的不過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皇家暗底下那點事,也不可能浮出水麵,故皇帝早特許她不必像其他臣子一般,日日朝拜,上朝議事……若非必要,皇帝絕對不會讓他過去,如今李公公親自來請,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
禦月琉華垂了眼睫,道:“快快有請。”
阿珠應聲退了出去,不過一會兒便領著一人站在簾幕外麵,禦月琉華放下茶杯,親自迎了上去:“今兒什麼風,把公公吹來了。”
李公公對禦月琉華一拜:“禦華公主,皇上今兒在議事殿,正等著公主過去呢。”
禦月琉華不著痕跡扶住李公公,順手塞了一錠金子過去:“議事殿?”
李公公諂笑著手下:“前兒尉遲丞相上書陛下,公主才華無雙,雖為女子卻不亞於男兒,但無論如何,一個女子終究要嫁作他人婦的……恰好尉遲家的小公子尉遲錦恰已成年,又與公主從小青梅竹馬,丞相於是在陛下麵前做了一個不情之請,他兒尉遲錦雖無什麼傾國之才,但總歸不負人所望,故丞相希望尉遲公子能與公主成就其好事。”
禦月琉華頓了頓,“尉遲錦如今十六,比我還要小三歲,這尉遲丞相真是閑的無事幹了麼?”
李公公道:“公主。時間不早了,皇上在議事殿等著。”
禦月琉華心裏琢磨著皇帝的想法,不過一會兒,便到了議事殿。
小宦官開了門,禦月琉華站在門口微微一掃,皇帝月熙坐在禦座上,麵上看不出喜怒,丞相尉遲魏巍坐在下首,旁邊坐了另外幾個朝廷大臣,大多都是尉遲巍峨的親信,眨眼看去,雖然表麵上無什麼特別,但無形中給人一種壓抑的威嚴感。
禦月琉華心裏“咯噔”了一下。
眾人見他來了,站起來對她拱手寒暄:“公主。”。
禦月琉華點了點頭,踏步走向中央,對帝座上的德宣帝躬身行禮道:“兒臣給父皇請安。”
德宣帝示意禦月琉華起身,禦月琉華見德宣帝沒有繼續往下說的打算,也不多問,規規矩矩在自己位置上坐下,不過一會兒,一幹朝廷大臣又開始如無其事的討論起來。
禦月琉華默然靜聽,聽明白德宣帝和一幹重臣正在議論南郡之事。
華州月國原本為南郡以南、黎國以東的一個小國,被□□、黃芪、俞國等眾多國家包圍,麵積雖不見偌大,但其國兵強馬壯,富庶無雙,國之邊緣雖有諸多強國勢力覬覦,卻終能安然無恙,始之三百六十六年前——建武元年,明皇月欽即位,清君側、用賢人,屯糧募兵,大刀闊斧改革一番後,政治更為清明,一時,周邊列國無人能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