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最繁華的西街上,一個道士擺了個,嗯,地攤。
那道士,頭戴紅色九梁巾,身披褐色八卦法衣,腳踏雲鞋,看著真是好一副扮相。雖然臉是醜了點,可身上的出塵之氣,卻是再醜的臉也遮不住的。
於是一群女人一臉恭敬地圍了上去。
“請仙長幫奴家算算姻緣。”一個長得很有“個性”的“少女”,羞答答地問道。
“這個,貧道不會算姻緣。”小道士羞澀地說。
“仙長,懂仙術不?幫某找下,我家前晚丟失的大肥豬,是被哪個狗娘養的給偷走了。”一位大嬸聲如雷吼。
“這個,貧道不會仙術。”小道士繼續羞澀地說。
“仙長,簽筒請拿來。老身替自家孫子問個前程。”一位大娘顫巍巍地說道。
“這個,貧道沒簽筒。”小道士還是羞澀地說。
當下這群老的、少的、不老不少的女人怒了:“你個道士,啥都不會,啥都沒有,那你在這擺什麼攤?”
小道士羞澀地指了指,地上一張爛草席上放著的幾疊符篆:“貧道是來賣靈符的。”
“去,什麼都不會的死道士,賣的符還能管用啊!走走走。”
看著這群女人離去,小道士欲哭無淚:“其實,貧道很擅長捉鬼的。”
一旁,朱小娘子一粒一粒往嘴裏丟著花生米,笑得那叫一個開心。
時間不早了。
小道士的地攤前人來人往,可就沒一人停下腳步,對這張爛草席上放著的幾疊符篆表示下興趣。
朱小娘子無聊地打了個嗬欠:“哎,我說醜道士啊,你就不會學人家那樣,吆喝一下。”
小道士苦著臉:“不敢,貧道會害羞的。”
朱小娘子更長長地打了個嗬欠:“這樣啊,那你慢慢在這呆著,姑奶奶我先去找客棧睡一覺。反正啊,現在急的人又不是我。”
小道士一聽急道:“別別,我喊,我這就吆喝。”
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聽著耳邊不絕於耳的叫賣聲,小道士閉上眼,一咬牙,用盡全力喊道:“來一來,看一看,有上好的靈符賣嘍。品質保證、價格實惠。各位大叔大嬸,小弟小妹,可走過,可路過,可千萬不要錯過。”
這一聲喊,卻是太太太大聲,整個西街頓時一靜,無數人齊刷刷地看過來。
小道士臉一紅,羞得一個勁地往地下找,看能不能找到一條地縫。
眾人大笑,笑過後,卻終於有人來了。
小道士急忙自信滿滿地介紹道:“來來來,聽貧道講講,這符是鎮宅符,往家中一貼,什麼妖魔鬼怪都不敢進,可保一家老少平安。這符是辟邪符,能隨身攜帶,但有陰邪之物靠近,此符可自己發動,擊退陰邪,佑你一命。這符是寧神符,……”
他口才了得,解說的很好,再加上這些符用料上乘,筆法極佳,一看便知與眾不同,於是眾人大感興趣。
有人便問:“這鎮宅符某拿十張,要多少銀兩?”
小道士大喜:“鎮宅符一張十兩銀子,十張價格從優,隻收區區九十兩銀子。”
“什麼!”眾人大驚。
那人怒道:“這從哪鑽出來的野道士,想銀子想瘋了是不?城西道觀裏的鎮宅符一張可隻要五十枚銅錢,你這竟要十兩銀子。去死吧你。”
小道士大急,分辯道:“這位兄台,你說可是靈符啊,是靈符啊!天下道士幾十萬,能畫出靈符的,最多不過十人。貧道若不是有神器相助,也必得在大型法會上,才有可能求得靈符。”
那人恨聲說道:“你這鳥廝倒生得一張好嘴,能生生將根稻草說成黃金。可你若是真有本事,還會淪落到當街賣符?真當某等是傻子?滾滾滾。”
看他轉身便走,小道士急道:“兄台,靈符太貴,也有普通的符。普通的鎮宅符隻要一兩,哦不,隻要七錢銀子。隻要區區七錢啊!”
那人往地上吐了口口水,罵了句:“有病。”
圍著的人也紛紛散去,邊走嘴裏還不幹不淨:“瘋了瘋了。就那鬼畫符,哼,某用腳畫得都比他用手畫的要強。還十兩銀子,我呸,一個銅板都不值。”
小道士傻傻地站在那,隻覺眼中一酸,有淚想落下來。
他強行忍住,對一旁笑得差點在地上打滾的朱小娘子說道:“嗬嗬,山野愚夫不識貨。貧道的符賣給他們,那才叫明珠暗投,不賣也好,不賣也好。”
再等了一會,耳邊有人問:“請問道長,這符怎麼賣?”
剛受了重大打擊的小道士有氣無力地說道:“這符是真正有法力、有神效的符,價錢可不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