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團練使指著他哈哈大笑:“又來了一個隻會耍嘴皮子的。”
這話一說,中軍大帳中眾將放聲大笑。
許若雪和醉道人大怒,小道士卻隻是微微一笑。
隻有原本癱坐在椅子上,神情沮喪欲死的李安撫使沒有笑,他喃喃地念著“天一派的道士張天一”這個名號,越念眼睛便越亮。
他忽然跳了起來,一步便跨到小道士身邊。他一把拉住小道士的手,整個人便彎了下去,幾乎半跪到了地上。
他哽咽道:“可是小神仙,可是名滿臨安的小神仙?”
小道士淡淡說道:“正是!”
李大人哭了,他哭道:“天可憐見,竟是小神仙來了。我等有救了,我等真有救了!哈哈,蒼天開眼啊,我不用死啦,我能活啦。”
見他如此,王團練使等人無不大驚。
李大人流著眼淚,笑道:“臨安城中人盡皆知,小神仙神通廣大,法術通神。想那白衣大仙不過是區區一個邪神,有小神仙出馬,那還不隨手擒下。”
這個,小道士尷尬了。那可是受了百年香火供奉的邪神啊,道爺我還真沒幾分把握。
可當此之時,最首要的便是提振軍心,所以小道士隻能微微一笑,用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來掩飾自己的心虛。
李大人的卑躬屈膝,和小道士的高深莫測,明顯震懾住了眾將官。王團練使抱拳,行了個軍禮,說道:“某是個粗人,說話有時就跟放屁一樣。小神仙大人有大量,莫要跟某這個大老粗計較。”
李大人此時便似回過了魂,神情亢奮。他彎著腰,扶著小道士,就往當中的主座上引去:“蕭山的事已成亂局,我等正束手無策,小神仙來了正好,大好。我等恭請小神仙主持大局。”
他這話一說,王團練使眉頭立時大皺。看小道士的眼裏,已有明顯的敵意。
小道士心中暗歎:這人做事不行,可論起勾心鬥角來,真真是一把好手。怪不得年剛四十,便已身居高位。
他自然不會真坐上去,當下笑道:“我等現在是在踏前軍中,那自然是以踏前軍的統領為主。再說貧道不過是個道士,並無一官半職在身,怎麼可以喧賓奪主?”
李大人笑道:“朝堂誰人不知,小神仙深受皇上恩寵,得賜紅玉牙牌,有直接麵聖之權。蕭山的事現在鬧成這般模樣,我等定是脫不了幹係。這還得請小神仙,幫我等在皇上麵前美言幾句啊!所以這大局,還真得要靠小神仙。”
“小神仙請放一萬個心,你但有所命,我等定會遵從!”
聽李大人這麼一說,王團練使也坐不住了,趕緊起身。
小道士上前一步,將他按回到主座上:“貧道初來乍到,對這裏的事一無所知。若是胡亂發令,豈不壞了大事。此事還是得勞請王將軍,貧道便在一邊旁聽即可。”
說著,小道士便站到一旁。
見他堅持,李大人也無可奈何,隻得長歎一聲。
王團練使不敢怠慢,將現在的情形簡單說了一下。
小道士沉思了一會,說:“如此說來,現在最緊要的事,一是穩定軍心,二是除去惡鬼。”
“這兩件事,簡單。”
接著,小道士說出一番話,中軍大帳中人,聽得人人眼裏發光,連聲叫好。
軍營。
本來死氣沉沉的營中,忽然響起了鼓聲。
還不是一隻鼓響,是六隻牛皮大鼓,盡皆敲響。一時鼓聲如雷,聲傳四野。
躺在床上、坐在地上的眾士卒睜開懶洋洋的眼,卻沒幾人起身。連續折騰了幾個晚上後,他們都已衰弱不堪。
可鼓聲不絕,震耳欲聾。這強而有力的聲音聲聲傳來,似乎往虛弱無力的身子裏,灌注進了一些力量。於是一通鼓響後,有士卒終於起身,往營地中央走去。
三通鼓響後,眾士卒勉強集合。
然後一行將官按劍,大步登上點將台。為首的,卻不再是那個文官,而是王團練使。
王團練使扯開喉嚨喊道:“弟兄們,這幾日都窩在這營中,動彈不得。某知道,弟兄們心裏憋屈,某心裏,更憋屈!某這一輩子,就從沒這麼憋屈過,也從沒這麼怕過。”
“某知道弟兄們在怕什麼?怕鬼。鬼,某也怕。可現在,我們不用再怕!”
“當今皇上知道蕭山有惡鬼橫行,特請來一人,前來相助我等。此人便是名滿臨安的小神仙,天一派的道士張天一!”
“我們,恭請小神仙!”
眾將官齊齊擊劍,聲聲清響聲中,小道士風騷登場!
但見他,頭戴紅色九梁巾,身披褐色八卦法衣,腳踏雲鞋。左手三清鈴,右手銅錢劍,胸前八卦鏡,身後拷鬼棒。
他目光明潤,唇角勾笑,神清淡然,淡淡行來時,真真有神仙風範,讓人見之心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