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六年彈指一揮間,院子裏的花幾開幾謝,阿衍漸漸長開了,出落成了一位水靈靈的小美人兒。用她七姐姐的話來講,她很有可能長成一位大美人兒,絕色美人兒。

阿衍覺得很歡喜,就整天在街上晃蕩,試圖尋找讚美。可是她失望了,沒有人讚美她,連路邊的野狗都不理睬她,這讓她很是感傷。

其實哥哥是不許她出門的,不過這根本難不倒她,想出去的時候,自然就能出去。以前天天粘著他的時候他推開她,現在卻不得不離他遠些。阿衍偷偷跑出來玩這件事七姐姐其實知道,不過她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又讓她很欣慰。

茶肆間今日冷冷清清,少了位說戲的主角兒。說書的老頭兒今日病了,在家臥床休息。聽說昨兒煙癮犯了,被他那老太婆關在外麵一宿,得了風寒,阿衍覺得他是活該。

茶肆間沒有好故事聽,街頭卻有好故事看。用一句下裏巴人的說法,就是潑婦罵街。簡單的說,還是有些歧義,其實是兩個潑婦在對罵。一個罵一個是黃臉婆,一個罵一個是賴頭蛇。

對女人來說,這是比較毒的,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漂漂亮亮的,阿衍就有這種覺悟。她哥哥是有名的大夫,經常給她吃些美容養顏的草藥,一日三餐,飯後茶點,都特別有規律,所以她才水靈靈的。原來美人兒是養出來的。

阿衍飄到一棵大樹底下,大樹底下好乘涼。枝葉間漏下的光影一閃一閃,她瞧見自己風姿綽約的影子,真是個美人兒,心裏美了一會兒,眯了眯眼,哼起了小曲兒。

極目遠望,入眼處是滿目梨花。梨花粉嫩粉嫩的,阿衍覺得也很好看。一邊觀賞街頭的大戲,一邊欣賞梨花。梨花簌簌,像是下了一場雪,她一時玩心大起,一時在樹下看看,一時又爬上樹來。景色真不錯,阿衍覺得很有成就感,她可以一邊翻跟鬥,還能一邊適時作出評價。

‘嗡嗡嗡’的聲音在頭頂亂飛,阿衍伸手拍了拍,正要抬頭,就聽見一聲鐵器敲在木器上的聲音,阿衍憑感覺猜想應該是把刀。睜大眼仔細一瞧,原來這倆潑婦還帶著家夥。一個一手托砧板,一手握菜刀,大有‘我剁了你’的氣勢,一個相對委婉一些,隻扛了一把斧頭。

阿衍覺得似乎還缺點什麼,總感覺隻有砧板和菜刀畫麵不那麼飽滿。她想了想,是了,還缺一塊肉!等她們吵完架,肉也該剁好了。

“黃臉婆,叫你勾引我們家男人,我一刀砍死你。”拿菜刀的那個氣勢洶洶要撞上去,被旁人一把拉住。

“賴頭蛇,瞧你那樣兒?你男人跟人跑了也算對得起你!”扛斧頭的那個將斧頭往地上一砸,塵土飛揚。

“啊……!”的一聲,不知道砸傷誰的腳背。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阿衍在枝頭笑的花枝亂竄。這年頭,看個戲也要找個好地方,既要視野開闊,又要保證自己不受傷。

她笑得有些顫了,手上一鬆,身體向後一仰,急急忙忙伸手去抱樹幹,沒抱住,“啊……!”一不小心跌下樹來。一陣風刮過,一陣亂蹄踩過……她腦袋一暈……

不知道剛剛哪個說的,為了防止節外生枝,為了不傷及無辜,不至釀成禍事,必須要做好保護措施,阿衍就摔了個四腳朝天。她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氣氛有些微妙,一瞬間眾人的焦點換成了她,讓她閃耀了一把,可眾人看她的表情為什麼都那麼凝重?連正在吵著架的潑婦都對她投來同情的目光?

“這丫頭沒事兒吧?”同情之餘又是一陣唏噓,“好不容易出落成了美人兒,這下可怎麼了得?”

阿衍有些受寵若驚,搔了搔頭,又爬上樹。“你們繼續啊。”她不覺得有什麼啊,除了頭有些暈之外。她抱著樹枝,風一吹,好像隨時有飄下來的衝動。

兩人又大吵起來。“你娘生你的時候,一定沒有看黃曆,不然怎麼生出你這麼張黃臉?”

“你娘才厲害呢,你一定是蛇托生的,瞧瞧你那副嘴臉!”

眾人紛紛擦汗。正午時分,太陽有些毒辣,今年的夏天似乎來得特別早。

“真是聒噪!”阿衍好像更暈了,不知道是被嚇濕了,還是被汗濕了,拉過衣角,擦了擦額上的汗。額發撩起,露出光潔粉嫩的額頭。樹蔭下,她的臉色慘白慘白。

正想著是不是先回去,旁邊的大樹下又闖進一片光影。以她模模糊糊的意識,勉強能辨出是兩個人形。

“青蓮,要不在樹下歇歇吧,過陣子再走?”是個男人,聲音幹脆利落。

“為什麼不在樹上歇歇呢,我覺得樹上的風景好像更好呢?”也是個男人,形容不出來是什麼聲音,好像有那麼點溫潤,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