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嘲的一笑道:“小張總你批評的是,我就是一個庸俗的人,做金融的,成天都在跟孔方兄打交道,想不庸俗也不行,可錦秋她也和我一樣,都是庸俗的人,所以你口中這種所謂庸俗的愛情才是最適合她的,而不是你那種‘人世間最純粹最高雅的愛’。”

“我也可以給她庸俗的愛情啊!”他說道:“這個世界上最庸俗的不就是錢嗎?我知道你們投行的收入不錯,可是說實話,就你掙那幾個錢,在我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提。”

我點頭笑道:“那當然了,所以我稱呼你為‘小張總’啊。”

聽到我這話,他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想要發作,可是看了一眼旁邊的錦秋,又坐了下去,雙眼盯著我的眼睛,以一種非常嚴肅的口吻對我說道:“常先生,我是把你當成一個男人在和你談判,請你保持起碼的風度,不要像個鄉野村夫似的,用一些無端的揣測來侮辱我的尊嚴!我十三歲學畫,1996年,二十二歲就獨自一人南下深圳闖蕩大芬村,艱苦奮鬥將近十年,才華才得到了世人的認可,2005年7月7號成功舉辦了第一次個人畫展‘強的畫’,三十六張畫當場就被搶購一空,賣了七百四十六萬三千塊,此後我每年舉辦一次個人畫展,到今年為止一共舉辦了六次,總計賣出了一百二十八張畫,價值一億兩千多萬,這些錢每一分都是靠我自己手中的畫筆掙來的,和我父親沒有任何關係!”

我本來並不想刺激他的,隻想和他心平氣和的談談,剛才那句充滿諷刺意味的話,也是話趕話的說了出來,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現在看他居然有這麼大的反應,我在心裏略微一琢磨,就決定改變方略,我就是要刺激他,當著錦秋的麵打擊他,打擊他的自尊心、直到把他打擊得沒有自信為止!

“嗯。”我又點了點頭,笑道:“我聽說過,你每次畫展都很成功,你的母親和舅舅,總會雇人去把你展出的畫搶購一空,這確實和你父親沒有任何關係,不過是區區一億兩千萬而已,而且還分六次付款,確實還不需要你父親出手。”

“你胡說!”他再次站了起來,抬手指著我吼道:“你這是在胡編亂造汙蔑我的才華!”

我笑了笑,抬手示意他坐下,說道:“小張總,你已經說了,咱們是男人和男人在談判,那就要有起碼的風度,別激動,我這麼說是有根據的。”

錦秋也笑道:“張先生,別激動,先喝口水,有話坐下好好說。”

他瘦削的腮幫子不停地鼓動著的,顯然是在拚命咬著牙克製自己的情緒,然後又深呼吸了幾口,才再次坐下去,問我道:“你有什麼根據?”

我撇撇嘴說:“前不久剛過世的油畫家吳冠中,想必你應該知道吧?”

他點了點頭:“當然知道!吳老是當代中國最偉大的油畫大師,也是我最崇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