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擔心跟在我們身後的謝春等幾個人也像我們這樣滑進來,那不用等到水來,我和蘭滬就要先被撞死了,因此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就急忙向裏麵滾了兩圈,探手一把抓住蘭滬的腳踝,把她也拖了進去,她身體在粗糙的巷道地麵上被拖動,嘴裏隻是哼哼了兩聲,卻爬不起來了。

我翻個身扶著牆壁搖搖晃晃的爬起來,也顧不上看蘭滬的情況,隻是將她推了一把靠到牆邊,就抬頭向第四平巷入口處看去,剛抬起頭,眼前燈光一閃,隻見有一盞礦燈已經衝過去了,我急忙大喊了一聲:“進來,不能下去!”一邊喊著就向入口處衝了過去,想把後麵的人叫住——就算我們身上是全套短跑裝備,也幾乎不可能在後邊的一百多米距離內依然領先水,更何況現在腳上都是笨重的高筒水靴!

我離著入口還有兩三米遠,隻覺前麵不遠處的地上燈光一閃,一道勁風刮過——又有一個人像我那樣摔倒滑進來了,因為速度太快,光線又不好,也看不清楚是誰。

緊接著又是“嘭”的一聲響,以及一聲慘叫,那人就躺在了之前我和蘭滬倒下的地方,我也顧不上去管他,反正這麼撞一下雖然很疼很難受,但是死不了人。我繼續往入口衝了過去,眼前燈光一閃,又一盞“礦燈”衝過去了,順著主井向下跑去。

我剛到第四平巷入口處,主井裏的水也到了,礦燈昏黃的燈光下,裹挾著煤矸石和坑木的黑水就從我麵前流過,看樣子估計能淹到小腿的三分之二那麼深,有一些水漫進了第四平巷,瞬間就淹沒了我的腳背,不過因為第四平巷裏已經是水平地麵了,所以水漫進來之後速度頓時就減緩了下來,因此倒也不至於對人形成什麼衝擊。

順著主井向上看去,想看看上麵還有沒有人,卻隻看見了黑黢黢的巷道,一個人倒在水裏,順著巷道邊緣被衝了下來,在水裏載浮載沉的,頭上的礦燈也忽明忽暗,已經距離我隻有兩三米遠了。

我瞅準那人被水衝過第四平巷入口前的一瞬間,彎腰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將他拖了進來,又急忙扭頭向巷道下方看去,之前跑下去的“兩盞礦燈”已經隻能看見一盞了,看那光線的樣子,似乎也是浸在水裏忽隱忽現的,也不知道那兩人怎麼樣了,不過想來隻怕是凶多吉少。救不了的就沒辦法了!

我在心裏暗暗歎息一聲,低頭來看剛剛被我從水裏拖出來的那人,這才注意到他居然一動不動的,我將礦燈燈光照到他臉上一看,心裏頓時就沉了下去——人是三個廠商工作人員中的一個,是個禿子,眼睛還微微在眨動著,但是嘴角不停地在往外冒血沫子,一條二指來寬的坑木木刺從他左側脖子和肩膀連接的部位紮了進去,露在外麵的還有二三十厘米長的一截,也不知道紮進去的有多深,但是看那很穩的樣子,還有不停往外冒的血,估計不淺。

這個樣子要是不通過外科手術緊急施救的話,恐怕是凶多吉少,可我們還不知道要多長時間才能從見天日呢,甚至還能不能活著出去都難說。我知道應該盡快給他止血,可是身邊連塊紗布都沒有,也沒什麼辦法,又不敢去碰他脖子上的木刺,甚至連他的肩膀手臂都不敢碰,隻好拖著他的雙腳,將他往裏麵拖了幾米。